这时,三斤的烤鱼端上来,林贤也已吃饱喝足,赵时晴问他住在哪里,他告诉赵时晴,表哥已经帮他在汇文书院附近租了房子,那里离书院很近,方便过去听课。
赵时晴往一个方向指了指:“从这里走两条街,有家百岁茶楼,那是我亲戚开的,我就在那里帮忙,你若有事,可以去那里找我。”
林贤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啊,等我下次来这边,一定去找你,说不定还会和杨胜秋一起去。”
赵时晴:“那我就太幸运了,可以一睹状元郎的风采。”
林贤背起书箱,开开心心地走了。
望着那道年轻的背影,赵时晴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这傻孩子能记住她的叮嘱,不要在杨胜秋面前说起时家灭门的事。
不过,这家的烤鱼闻起来香,吃起来却很一般,远远不如外公的侍卫们烤的。
三斤的烤鱼只吃了一斤,赵时晴就没有胃口了,挑出几块没有沾上佐料的,问小妖吃不吃。
小妖把脸扭到一旁,一脸嫌弃。
赵时晴付了钱,把小妖揣进包包里,一人一猫打道回府。
看她走远,烤鱼阿弟把剩下的大半条鱼倒进泔水桶,阿哥见了不高兴:“剩下那么多,扔了多可惜,你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
阿弟:“你没见连猫都不吃吗?哥,要不咱们别卖烤鱼,改行卖别的吧,你烤的鱼是真的不好吃。”
阿哥:“那咱们改行做啥?卖烤肉?”
阿弟:“你做的烤肉连狗都不吃。”
阿哥生气,抬手给他一记爆栗:“那你说,咱们干点啥?”
阿弟想了想:“要不还是表演胸口碎大石吧,又不用本钱,还是咱们拿手的。”
阿哥叹了口气:“想改行真是太难了,行吧,就胸口碎大石,不过咱们这摊子支起来才一天,就不干了有点可惜了,晚上回去问问房东大娘,有没有想卖烤鱼的,咱们把摊子转出去。”
兄弟二人就这样决定了,明天改行胸口碎大石。
......
赵时晴回到家,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万如意正在跟着秀秀学绣花,见她躺在院子里,连忙拿了条薄被搭在她身上。
看到万如意,赵时晴怔了怔,她是怎么想到要回梁地躲清闲的?家里还藏着这么大的一个雷,她竟然还想躺平?
何止是万如意,她在白鹤山还藏着一个萧岳呢。
萧岳加万如意,如果再加上徐林父子,这四个人足能捅破大雍朝的天!
赵时晴瞬间没有了继续躺下去的欲望,她猛的坐起身来,把万如意吓了一跳。
赵时晴:“如意姑姑,你的易容学得如何了?”
没等万如意开口,秀秀便抢先说道:“如意姑姑可有天赋了,她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人。”
赵时晴:我怎么觉得你在捧一踩一呢,虽然你没有明说。
“如意姑姑,你把我易容成老男人吧,我想出去骗点钱花。”
万如意:“不行,骗钱不行,二小姐不要学坏,学坏不好。”
赵时晴:我检讨,和老实人就要说老实话。
“我说着玩的,我不骗钱,我就是觉得这样好玩而已。”
万如意这才答应,并且许偌明天早起就给她易容。
这时,甄五多从外面回来了,他老人家身后跟着两只狗,手里还拎着一只鸟笼子,赵时晴看到那只鸟笼子,一下子来了兴趣。
“外公,这鸟是刚买的?花了多少?”
甄五多伸出三根手指。
赵时晴:“三两?三十两?三百两?”
甄五多摇头:“三千两。”
赵时晴嘴角抽了抽,三千两买只八哥?您老说一声,我去给您捉啊。
她冲着那只八哥说道:“说吧,你是不是过两天还会飞回去,然后再去骗下一家?”
八哥一听就急了,冲着赵时晴破口大骂,骂得还挺脏的。
【你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
赵时晴朝着天空吹了一声口哨,眨眼之间,小乖便一个俯冲,稳稳落在赵时晴的肩膀上。
她冲着那只八哥说道:“看到了吧,这是我儿子,就你这样的贱鸟,他一天啄死十只,就问你怕不怕?”
八哥惊愕地张大了嘴巴,瞪着小乖,然而很快便又大喊起来:【义父在上,受儿咂一拜!】
赵时晴哈哈大笑......
次日一早,赵时晴就缠着万如意给她易容,还把四大护卫里的老范叫过来当示范,待到易容完毕,赵时晴再和老范站在一起,就连老范也吓了一跳,不说一模一样,也有六七分相似,就像是老范失散多年的兄弟。
可惜也只是脸像,身材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赵时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虽多,可是只长个头不长肉,一看就是小姑娘,而老范虽不魁梧,却很硬朗,就是那种一看就浑身是力气的男人。
万如意往赵时晴衣裳里塞了很多棉絮,于是她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肉乎乎软塌塌松松垮垮的老男人。
赵时晴对这个形象虽然不是十分满意,可是自身条件有限,她也只能知足了。
用完早食,甄五多就提上他的三千两出去遛鸟了,对了,那只八哥的名字便叫三千两,一听便知身价不凡,就差把欢迎小偷四个字写在鸟笼子上了。
赵时晴也出门了,她没带凌波,不是她不想带,而是人家凌波不想跟她出去,二小姐实在是太辣眼了,她担心自己会笑场。
跟在赵时晴身边的是泥鳅和沈望星,这两人纯属去看热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赵时晴决定在街上逛一逛,展示一下她的大叔风采。
路过昨天吃烤鱼的地方,却没有看到那个摊子,赵时晴笑着说道:“不会吧,该不会是生意做不下去,不干了吧?也是啊,他家的烤鱼那么难吃。”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前面传来敲锣的声音,她连忙跑过去,这一看就笑了。
还是昨天那两个少年,只是今天他们没有卖烤鱼,而是在表演胸口碎大石。
躺着的是弟弟,负责敲锣和碎大石的是哥哥,赵时晴没想到那个弟弟年纪那么小,竟然还有这么一手硬功夫,她用力鼓掌,人家这是真本事,她服!
可惜当哥哥拿着一只破盆过来收钱时,刚刚还在叫好的那些人便全都溜了,只有赵时晴三人还站在那里。
哥哥本来挺失望的,忽然听到咣啷一声,接着便看到破盆里多了一块碎银子。
他激动不已,忙道:“多谢大叔,多谢大叔。”
赵时晴一时没反应过来,明明是我给的钱,你怎么不谢我反而谢什么大叔?
好在她很快便想起来,这位大叔就是她。
看完胸口碎大石,三人继续闲逛,不过现在,他们谈论的都是那小哥俩。
泥鳅说道;“这是真功夫,做不得假,天桥也有胸口碎大石,不过那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像刚刚那小哥俩那么小的,我还是头回看到,厉害,真厉害!”
沈望星激动得满脸通红:“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金钟罩铁布衫,我在话本子里看到过,刀枪不入!”
赵时晴:“话本子里都是瞎写的,不能当真。”
沈望星:“才不是,有些话本子写得很好的。”
赵时晴:“比如话本子里的状元郎都要尚公主,可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她蓦的睁大了眼睛,大白天真不能说人,看看,她刚刚说了状元郎,现在就看到真正的状元郎了。
杨胜秋!
此时,杨胜秋正从一顶轿子里出来,走进路对面的古董铺子。
上次从通安回来,赵时晴已经从秀秀口中得知杨胜秋来找过她,说是来道谢的,却两手空空,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登门致谢,还是来踩点的。
总之,赵时晴假装没有这回事,没有和杨胜秋联系。
她又不傻,杨胜秋摆明不想提起当年的过往,他连自己亲祖父的死都不关心,外人又何必多管闲事。
所以赵时晴已经在心里,把童年的小羊哥哥割离出去了。
再说,她的记忆本就是支离破碎的,没有必要让一个不相干的人占据她的记忆。
因此,现在看到杨胜秋,赵时晴也没有去打招呼的打算,更何况现在她还是一个男人。
她正准备继续逛街,却看到又有一顶轿子在那家古董铺子门前停下。
轿子很普通,就是街上随处可见的拉脚轿子,可是从轿子里走出的人,却一点也不普通。
那是一位年轻姑娘,和赵时晴年纪相仿,也是刚及笄的样子,肤白胜雪,穿着一件蔷薇折技妆花褙子,衬着一张俏脸更加明艳,尤其引起赵时晴注意的却是她头上的那支木簪。
她身上的这件衣裳,连同脚上的绣鞋,一看便价值不菲,若是凌波在的话,甚至还能估算出她这一身衣裳的价值。
可偏偏穿得这般华丽,头上却只有一支木簪,却不见其他头面。
赵时晴忽然来了兴趣,她的兴趣不是杨胜秋,而这位美丽的姑娘。
赵二小姐对所有漂亮的人缺乏抵抗力,无论男女,只要长得好看,赵二小姐便会对他(她)另眼相看。
不过,还有更让赵时晴暗暗称奇的,那位姑娘竟然没带丫鬟护卫,她是独自一个人来的,坐的还是街上拉脚的轿子。
这姑娘明显出身不俗,哪家的小姐出门会不带丫鬟,就连赵时晴这样在山上长大的,出门也会带上凌波,当然,今天除外。
这姑娘该不会是偷偷出来私会情郎的吧。
念头一起,电光火石之间,赵时晴想到了刚刚进去的杨胜秋。
这两人一先一后,该不会是来这里幽会的吧?
此时,那姑娘已经走到铺子门前,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的伙计看到她,便说了一句什么,似是在询问姑娘姓甚名谁,接着,伙计便满脸堆笑,引着姑娘进了古董铺子。
赵时晴对泥鳅和沈望星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我进去看一看。”
说完,她便朝着那家古董铺子走去。
原本站在门口的伙计已经引着那姑娘进去了,没有人引领,赵时晴只能自己进去。
大堂里并没有看到杨胜秋,但是她看到一道苗条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的地方。
她抬脚便往楼梯走去,可是刚走几步,便被另一名伙计拦住了。
“客官请留步,请留步。”
“楼上不能去吗?明明刚刚有人上去。”赵时晴说道。
伙计满脸堆笑:“不瞒客官,人家是来找人的,那上面是咱们东家平时休息的地方,只有相熟的人才能上去。”
原来如此,赵时晴只能停下脚步,她对买古董没有兴趣,懒得再逛,转身便走了出来。
离开那家古董店的视野范围,赵时晴便招来小乖,和小乖耳语几句,小乖便拍拍翅膀飞走了。
赵时晴原本以为小乖很快便会回来,却没想到,她和泥鳅、沈望星三人,竟然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小乖才姗姗来迟。
“那一男一女都说了什么?”赵时晴问道。
小乖不如小妖的口才好,更比不上新来的三千两,和老油条三千两相比,小乖还是个宝宝,动不动就会害羞的宝宝。
比如现在,小乖宝宝又害羞了,它把大脑袋埋在赵时晴的脖颈处,好一顿贴贴才把它的所见所闻告诉赵时晴。
正如赵时晴猜测的那样,这两位果真是借着古董铺子来这里幽会的。
小乖用它那平淡又直接的口吻,细述着两人说过的话。
“秋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我只是想见你,所以才让人给你带话约你来这里的,你放心,这家铺子是母后的嫁妆,掌柜和伙计都是自己人,他们不会把咱们的事说出去的。”
当“母后”二字从小乖嘴里说出来时,赵时晴惊呆了。
母后?
本朝没有太后,只有太妃,所以能被称为母后的人,只有宫里的那位皇后娘娘。
那位姑娘,竟然是公主!
杨胜秋在这里私会公主?
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与公主私相授受!
难怪那位公主身边连个丫鬟也没有带,她不敢带,担心被人发现!
赵时晴做梦也没想到,她走在大街上,都能有瓜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