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纨绔最有能耐的地方便是哄姑娘,而顾宁本就没接触过外男,初次接触之下便被迷昏了头。
好歹也是官家之女,竟自降身价同这些纨绔们混迹一处,每日醉生梦死。
而她却反而觉得自己很受欢迎,只要再过些时日,同她看中的公子哥培养些感情,便能让他娶她进门,摆脱顾家这令人窒息的生活。
今日还不到她与那纨绔杨公子约定见面的日子,可顾宁方才看着租赁的院子,便有些受不了,在顾家古色古香的大宅中住惯了,这样的小院子,还不抵一个门房歇脚的地方。
顾宁依旧找到自己同杨公子每日混迹的地方,可今日却发现有别的女子在里头发出放浪形骸的笑声。
她冲了进去,杨公子正醉生梦死地仰躺着,让一旁半裸的女子喂酒,另有两名裹着纱衣的女子匍匐在他身侧,场面一时不堪入目极了。
顾宁惊恐地捂住了嘴,她与杨公子混迹,但兴许是看她好歹还有家世的份上,杨公子也并未十分轻贱。
他只是偶尔同顾宁亵玩一番,却从未让她看见过这样荒唐的一幕。
眼下她突然闯入,三名女子受到惊吓,纷纷裹着外袍起身离开。
杨公子睁开醉酒的双眼,看着面前的重影,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顾宁哭着扑上去抓住他:“你不是说好只有我的吗?还要娶我的,这些女人又是谁?”
她没想到杨公子这么脏!
杨公子被她摇得酒醒了几分,这才看清她的脸。
“顾宁?”他浑浑噩噩地嘟囔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巴掌将她挥开,粗鲁地放声大笑,“你还有脸过来找爷?”
他翻了个身,将自己赤裸的身体遮住,一双三角眼讥讽地看着顾宁:“你们顾家二房三房被高武侯赶出府来,当爷不知道?还装什么官家女子,也不看看自己配吗?”
他拍了拍顾宁的脸,侮辱的意味十足。
顾林憋红了双眼,狠狠拽住自己的裙摆,咬牙道:“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你会娶我吗?我们都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
她说得难以启齿,可心底却涌上一股莫大的恐慌。
她在外同纨绔子弟混迹,早已被许多人见过。若杨公子不娶她,她在京中还能嫁给谁?
没人会要她了。
杨公子一听顾宁的话,更加嗤之以鼻。
这个傻女人,全京城都在传,今日的消息大家都知道顾家已经改头换面,也就只有顾宁,还做着官家小姐的美梦。
“你走吧,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个温柔知礼的女子,没想到你却如此无理取闹,我已经对你没感觉了。”
他随口找了个理由要将顾宁打发走,可顾宁不肯,一直磨磨蹭蹭地抓着他的腰带,要让他负责。
杨公子被磨得烦了,最后突然灵光一现,奸邪地看着顾宁笑了笑,伸出手来搓了搓。
“不肯走?如今你乖乖回去,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可你若是再要纠缠我……算了,你已经扰了爷的兴致,明日给爷拿五百两银子来,否则爷便让满街人都知道,你只是一个被爷玩过的破烂。”
顾宁的眼泪一下子止住了,她没想到这姓杨的竟然还反过来要挟她!
她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抖动着嘴唇,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你不能这么无情无义!”
“我若真是无情,如今你都不知被几个男人玩过了!”
杨公子呸了一口。
他简直是怕了顾宁的纠缠,于是粗声粗气道:“还不快回去筹银子,明日这个时间五,百两,你若不来,便等着吧!”
顾宁吓坏了,没想到自己想要摆脱顾家,却又陷入了一个新的魔窟。
她匆匆拉着衣襟走到街上,失魂落魄地走着,下意识走到了顾府。
顾府门前的石狮子早已被洗刷一新,系上了红彤彤的绸带,府中也在打扫休息,要以全新的面目,来迎接顾家大房的新生。
顾宁呆愣愣地看着顾家巍峨的牌匾,下意识想要走进去,却被门房拦住了。
门房看着她衣冠不整的模样,面带鄙夷,还未待门房开口,顾宁心中便涌上一股憋屈,自己掩面,飞快地离开了这里。
她回到顾家二房三房租赁的院子,刘氏正在为房间分配焦头烂额,见她回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又跑哪去了?如今家中不太平,你好歹也给我省些心。”
看着顾宁衣冠不整的模样,刘氏又心生疑窦。
“你做什么去了?连下人也不带?”
顾宁摇了摇头:“我回顾府看了看,被她们赶出来了。”
她不敢说自己和杨公子的事。
刘氏闻言,还以为她身上这般是被下人推搡的,于是恨恨地吸了一口气,骂道:“你爹同你三叔太蠢了,谢家大房人丁凋零,若他们放下身段,说不定顾清莹还能让我们继续留着。可他们偏不!为了那么丁点虚无缥缈的权利,把这个家折腾成这样。”
顾宁没心思听她这些话,她抱着自己的胳膊,轻声问:“娘,我的院子在哪儿?我想休息。”
“院长子?咱们家两房总共就这一个院子!”
刘氏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指了一间狭小的屋子:“你睡那儿。”
她好不容易,才给二房抢了几间房,为此,险些被抓花了脸!
这屋子连过去他们在顾家的茅房都不如。顾宁捏着鼻子走进去,里面倒还被打扫得干净,铺上他们从顾家带来的物什,有种土坯硬要镶金的滑稽之感。
她难受极了,虽然站在这房间内只觉得身上都极痒,但还是一头栽倒在床上,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她的清白已经不在,可那杨公子不但不肯负责,却还要反过来打她一耙。
五百两,她根本没有这么多银子!
但她却怕自己给不出来,明日失身的谣言就会在京中愈演愈烈。
顾宁哭了一场,坐起来看着这房间内的陈设发呆。
最后,她摸了摸那棵罗汉松下站着的古董瓷人,将之收进了袖子里。
银子不够,又不敢同刘氏说,只能先变买些陈设古董来度过这道难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