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贺府上下因为丞舟感染痘疹而惊起恐慌,好在有祝先生和魏阳的气势压制,又有魏娘和叶管家的得力安排,下人们紧锣密鼓的将府里上下进行清扫开窗散气,语风斋只进不出,院里下人都戴上面巾,以防备受感染而耽误了伺候。
岳鹿书院院长接到贺府派人送来的消息,即刻安排院里学子们回家,整座书院里里外外也都进行一遍清扫。
很快,永安郡主府的大公子感染痘诊的消息,在整个上京城里不径而走,弄得有孩子在同一间书院上学的人家个个人心惶惶,又满心怨怒,不管有无病症都请上大夫上门诊看,开方的开方调理的调理。
不出半日的功夫,在书院回到各自家里的孩子,陆陆续续出现了发热出疹子的病症,有的孩子家长没管住嘴散播怨言,坊间声讨的谣言自然也传到了贺府。
魏娘听闻后气得肝疼,说到底他们家公子还不知道是被谁家所染,此番痘疹风波的源头倘若真是大公子,为何府里其余几位公子都没事。
但这种谣言外头传多了,总归对主子的声誉有损主。
魏娘喊来叶管家,说道,“着人去找年忠管事,他自有法子平息外头对主子不利的传谣。”
“好,我这便去张罗。”
魏娘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又紧忙喊出竹言,“竹语随竹青出京未归,便由你带上几名暗卫,这阵子密切关注咱府外的情势,尤其注意都有谁最勤上门打探咱府里的消息。”
“是。”
“扶桑,你带上叶管家的一并去娘娘庙,给主子请一尊痘子娘娘回府供奉,再给庙里捐上些香油。”
“哎。”
魏娘又看向一旁的丹若,“你回海棠院里伺候好姑娘,别让姑娘出院子半步,姑娘若是想主子了,你便多哄哄,晚些我从大厨房给公子姑娘院里拔去烧饭的婆子,这阵子先委屈小主子在自个院子里开伙。”
“是魏妈妈,奴婢这便回海棠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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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大夫仔细为丞舟诊脉,又检查他身上红疹的症状,便安排院里下人煎来葛根汤。
锦绣望着软榻上昏迷不醒的孩子,浑身热气不散,敷在额头降温的凉帕,不过一会儿就成了热帕子,她几度红了眼眶。
“敢问礼大夫,少游痘疹的症状可是严重?”
礼大夫点头道,“说严重也不严重,所幸发现得及时,痘疹乃外感邪毒发病快,有正痘与水痘之分,孩子发的是水痘大率无害,如无内症不必服药。眼下关建是令其顺利发出痘毒,再服用调理脾肺的葛根汤,发痘期间最忌生冷饮食,房里避风。还有,别再给孩子敷凉帕了,没得孩子散不去热气。”
锦绣闻言,连忙取下丞舟额头上的帕子,递给身的丫鬟,“好,我都记下了。”
“孩子醒了得叮嘱他再痒再热都不许挠破了毒疮,发不好的痘毒渗回体内,后患无穷。”
锦绣一一记下礼大夫的叮嘱,“您放心,我留在房中看着孩子。”
按礼大夫的说法,丞舟此次出的水痘疹子并无内症,是水痘中最容易治愈的一种,但为了稳妥起见,他也暂时闭关在语风斋,免得给院里院外带来潜伏的风险。
隔着院门,魏娘得知大公子患的是无大碍的水痘,同时记下礼大夫所说的调理方子以及几个关键护理,再度吩咐人把话带给年忠。
此前同样感染痘疹的孩子家中,请来的大夫开了一堆方子汤药,当下听闻外头盛传永安郡主府放出来的消息,孩子只需服用葛根汤再加以调理避风,病症便能转好。
这倒是让孩子家的长辈犯起了嘀咕,毕竟一碗葛根汤和一堆方子相差甚远,正所谓,正值关键的时候最是不能掉以轻心。
宫里的帝后和太子同样得了消息,皇后提议让太医到贺府坐镇。
萧帝轻咳了两声,劝慰道,“皇后不必担心,可是忘了,永安的府里有位神医坐镇。”
皇后念及孩子不仅是自己的外甥,还是先师的孙子,一下子没想太多。
眼瞅着萧帝最近几日风寒时好时坏,不由道,“是臣妾关心则乱了,倒是皇上的风寒需得紧着调养,顾及龙体才是。”
难得从皇后口中听出关怀的话,萧帝觉得这点风寒生得也值,笑道,“无妨,小小风寒岂能难得倒朕。”
皇后刚给他几个好脸,见萧帝这副嘚瑟的模样,不由得在心底翻了几记白眼。
一旁的太子见怪不怪的抽了抽嘴角,识趣得无声退下。
得了消息的自然还有邢府,书房里,邢如章脸上泛起满意的弧度,落下指尖执起的黑子,挑眉看向近前的邢植。
“不错,把那几个源头都放出去,让城里再热闹热闹。”
“是。”邢植领命退下。
与此同时,邢安青总觉得今日城里因贺府传出的水痘事件,总是透着几丝诡异,他不是没注意到,这几日本该一直守在[老子]书房院里的邢植三不五时的往府外跑。
邢植到底太年轻,不像邢二爷那般做事不着痕迹。
邢安青双手背身在房里踱步深思,如果这件事情当真是邢如则所为,他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利用孩子的痘疹在城里引起恐慌制造舆论?
便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邢安青转身看见邢浩,下意识的敛起心神。
只见,邢浩近前拱手,“大爷,卑职发现邢植又出府了。”
邢安青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人,似乎不明白邢浩为何突然来报。
只见邢浩忽然双膝跪地,“大爷,卑职自小跟着您,您有心事卑职自然也看在眼里,虽然不明白大爷为何开始防着主君,但卑职永远记得年幼时阿爹的耳提面命。”
“这辈子,卑职只有一个主子,那便是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