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天灼转了转自己的手腕。
喉咙里发出低沉幽怖的笑声,狭长的凤眸此时只有一片冷寂。
他这副样子,让邓攸柠都有些不安。
邓攸柠站起身,就在她那个角度,用一根筷子朝祝管家那边打去。
筷子穿过人群,飞出几十米的距离,精准无误地插在了祝管家头顶发髻上。
只要她想,即便有些不方便,她也能用一根筷子穿透祝管家的脑袋。
那突如其来,让他毫无准备的筷子,也让祝管家直接被吓尿了。
“光东南两国合并多没意思啊?不如本郡主回去跟我表哥说说,直接把你们西垒也收了?”
“听说你们祝家二公子,相貌不错,且年轻有为,不如就让他给我的丫鬟做赘婿吧。”
“俗话说,宁娶大家奴,不娶小家女。本郡主的丫鬟,配一个将军的孙子,也算是门当户对吧?”
邓攸柠的三两句话,给足了祝管家和整个西垒使团羞辱。
“祝大人,你是西垒派来南炘的使者,但与我东极郡主无半点干系。”
“南炘人或许会因为你使臣的身份不敢明着动你,但本郡主抬手之间,便会让你,和你的整个使团,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相信西垒并不是孤陋寡闻之地,应该知道我邓攸柠下毒下蛊的本事吧?”
这个比长乐王还要疯上三分的东极郡主,他们当然对其的大名如雷贯耳。
包括她的血能解百毒之事,他们也知晓。
之前,西垒皇室的确也想去东极求亲,将这位药人控制在自己国内。
可惜,东极内乱,东极新皇更是个狠角色。
后又听说这位郡主随南炘长乐王回了南炘,他们便也开始担心了,这样的强强联手后,还有何人能敌?
“东极郡主的确可以杀了老夫,但我的死,也意味着东极正式向西垒宣战。”
“郡主这是要代表东极皇向我们下战书吗?”
不得不说,这祝管家确实有几分气魄。
即便是胆都要被吓破了,还是能处之泰然。
“不不不,我们东极内乱刚刚停息不过一年,正面硬刚应该是打不过你们的。”
邓攸柠突然又放低了姿态。
但一心想要打赢这场嘴仗的祝管家,可听不出她话里有话。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祝管家得意地仰着脖子,像只战胜的大公鸡。
“毕竟你们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一般的刀剑刺不破啊!”
“想向你们宣战,我东极得多磨几把快刀才行!”
邓攸柠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说出的话,却让在场南炘众臣皆忍不住破涕为笑。
祝管家和西垒众人的面子也是彻底扫地了。
南炘官员都觉得,今日东极郡主在场,可帮他们出了口恶气。
就连南炘皇都对邓攸柠另眼相看。
她刚刚,是在帮天儿解围,护短吗?
他们南炘国,本就是东南西北四国当中最弱的。
若是天儿能娶回来这样一位处处护着他的女子,看起来也不错。
但,刚才西垒使臣口中那南炘迟早会沦为东极附属国一事,他身为南炘皇,不得不多心。
这也是他极力棒打鸳鸯的根本原因。
“你…老夫念在你年岁尚浅的份儿上,不与你计较。”
祝管家已经输了。
输了人也输了阵。
但他那张嘴,始终不认输。
“聒噪!”
邓攸柠忍无可忍了,弹指朝他嘴里打入一颗药丸,让他无法再出声。
祝管家捂着自己的嗓子,怒瞪邓攸柠。
他知道是邓攸柠给他吃了什么,但那东西是凭空飞进他嘴里的,他没有证据能证明邓攸柠做了什么。
“呜呜~嗷嗷~”
他呜呜咽咽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他突然说不出话了,那些跟在他边上的其他西垒使者也感觉耳边终于清净了。
差点就要拜他所赐,今日全体去见祖宗了。
“好了好了,大人,您多吃饭、多喝酒,别说话了。”
祝管家身边的下属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
无论他怎么比画自己的嗓子,他们也听不懂、看不明白。
三两下后,祝管家也累了,只能认栽。
但愿自己一会儿私下里去求求那东极毒妇,她能良心发现,把解药给自己。
“阿灼,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邓攸柠朝厉天灼扬了扬脖子,一副姐护着你的模样。
厉天灼被她这副大姐大的模样又逗笑了。
“我其实真的没有生气,他说得很多,我的确不如教坊司的小倌,所以,日后为了伺候好夫人,还要多学学才是。”
说着,厉天灼将剥好的坚果投喂到邓攸柠嘴边。
她张开嘴,却只咬下来一半。
另一半厉天灼放在自己嘴里,自己吃了。
似乎就是故意想吃她咬过的。
邓攸柠似是没吃尽兴,自己又剥了几个吃。
厉天灼找准时机,看她又叼着半块在嘴边时,快速侧头过去,将她唇边那半块咬掉,顺便蜻蜓点水地亲了她一下。
他也不管不顾这么人多都看着呢。
而看到的人,也自动闭眼、侧脸、转头。
南炘皇更是一连三套动作。
祝管家看到他们接吻激动地指着,即便说不出话,也想告诉所有人来看。
大庭广众下做这种事,他们敢做,还不许别人说?
可惜,等他叫他身边人看时,厉天灼的吻早结束了。
邓攸柠被他吻得脸颊微红。
害羞地靠在他肩上。
白须太师见了他们搂搂抱抱,又当众接吻,也跟南炘皇一样操心地叹了口气。
也许那西垒使臣没说错,王爷真的要入赘东极了。
以后,这世间怕是再无真正的南炘皇。
南炘皇帝也像西垒皇帝一样,成了傀儡,被另一股势力所架空。
他越想越觉得不放心。
宴会过后,非要去找长乐王问问。
西垒人本想接着宴会,让南炘皇将嘉祥郡主带过来,与他们聚一聚。
但祝管家变得突然说不了话,使团里没有其他主心骨,做不了主,只能将看嘉祥的事情先搁置。
一个比一个没用的西垒使团成员,自己也觉得憋屈。
不过说到底,不还是祝大人自己造的孽嘛!
在人家地盘上,什么不怕死的话都敢说?
真是活腻了!
他活腻了自己去寻死,别连累整个使团啊!
因今晚的事,本就对他看法极深的使团众人,再次与他离心。
这一点,厉天灼、邓攸柠和江遇,都捕捉到了。
晚宴散场。
江遇凑到厉天灼身边,将今日上午在金銮殿上西垒仅想用三百两黄金便换回嘉祥一事,与他简述,询问他,自己后续该如何准备。
“西垒此次来者不善,也许我们南炘除了袁家外,还有他们的内应。”
“派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本王这边也会再多派些人手看着嘉祥。”
厉天灼已经预料到了西垒使团会对嘉祥出手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