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望准备了一肚子开场白,却被宋清殊抢先,好话赖话都让她一个人说了。
季春望越想越觉得她狡猾又难缠。
季卿也真是的,好好的,得罪谁不行?惹她做什么!
索性,季春望也不说了,等宋清殊说。
宋清殊却又开始笑着给他找台阶。
“我之所以这么说,最主要的一点是因为,昨天您明明看见了我和熙川在看守所,但网上只字未提。我就知道这件事不是您做的,您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
这还像句人话,季春望脸色又好看了一点。
“季先生,我和季卿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您在我弟弟的事情上不落井下石,我很感激,我和季卿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您把人接回来吧。”
宋清殊喝光杯中茶,站起身来。
“感谢侄女体谅,主要是老爷子年纪大了,看不见孙女,也实在想……”季春望就坡下馿,笑着起身送她。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宋清殊不是非退让不可,可她不想让季家为这件事的干扰项。
她要下力气还陆展清白,以及把陆氏的损失到最低。
到这个时候,陆展已经在看守所拘禁超过48小时。
宋清殊刚从茶馆出来,便在群里看到了陆夫人发的消息:【展展已经回家了,但会随时接受调查】
宋清殊回:【让展展好好休息,别多想,有我呢】
消息还没发出去,她看到了盛熙川的消息。
他@了陆夫人:【让展展好好休息,凡事有我】
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一股暖流涌入,宋清殊把自己打的字一点点删除,也回了一个【好好休息】。
自己家人被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好。
不管怎么说,陆展能出来,宋清殊就已经松了口气。
她之前太慌乱,才有那种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如今理清了头绪,她竟然轻松下来。
有什么呢?损失的名誉可以找回来,钱缩水了可以再赚,家人平安,就是最好的。
有她在,陆二叔和陈南枝谁也别想得逞,她绝不会允许伤害陆夫人和陆展的事发生。
彼此又聊了几句,显然陆夫人跟她想的差不多,也明显轻松不少。
刚到车里,盛熙川的电话打过来,宋清殊开了车载蓝牙接。
“怎么样?季春望没有为难你吧?”他问。
宋清殊笑:“他趁火打劫,只占便宜不吃亏,有什么好为难我的?”
盛熙川沉默片刻感慨:“白让他捡了这么多便宜。”
宋清殊:“其实让不让季卿回来两可,我只是不想让季家成为一个干扰项。”
盛熙川道:“那倒是,主要是季卿一个人在国外,季家的势力都在国内,除了让她情感上难受,也没有什么惩戒的目的。”
宋清殊想说情感上难受已经够了,但人是她赶出去的,也是她松口让回来的,说这些没什么意义。
她选择了沉默。
盛熙川显然也听出了她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聊,丝滑地转移了话题。
“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我在丹峰公馆也有房子,准备明天过去住,离得太近,会让你觉得不舒服吗?”
这话宋清殊要转好几个弯,才能理清楚说什么。
丹峰公馆是她所在的小区名字。
“离得多近,不会跟兰溪一样,跟我上下楼吧?”
盛熙川“嗯”了一声。
宋清殊:“……”
难怪明明有安全门,他依然能来去自如,合着也是业主。
她沉默了两三分钟,以至于盛熙川都有点慌,在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得了几分好脸色开始得寸进尺了。
“如果不方便……”
“你该不会是……”
两人又同时开口。
“你先说。”盛熙川说。
“你该不会是知道我住这里后又买的吧?”
盛熙川又“嗯”了一声,不仅如此,为了让她楼上邻居转让,他还花了高价。
盛熙川自己也尴尬。
“那时候头脑发热,只想着让你回来,就不太讲究方式方法。”他有些不好意思。
极度的坦诚拥有无坚不摧的力量,宋清殊心软。
“你是准备过来长住吗?”她问。
“应该会两边跑。”
宋清殊“嗯”了一声,又问:“需要帮你搬家吗?”
那边愣了一下:“你不介意?”
语气竟然有点惊喜。
这话问的,什么时候住自己的房子都要别人允许了?
“你只是我邻居,又不是要住进我家。”她玩笑,语气轻松。
盛熙川那边也笑了。
“东西都是现成的,我明天过去就行。就是怕哪天突然在电梯遇见,你会觉得反感。”
“不会。”宋清殊说,“你这样尊重我,我很高兴。”
两人又聊了几句,一直到宋清殊安全到家。
“明天不是来换药,你直接在家里吃早饭吧。”宋清殊邀请他。
盛熙川低笑:“好,那我需要带练习筷吗?”
宋清殊跟着笑:“不用,你用你女儿的,她现在是大孩子,已经不需要了。”
她回国时是五年前的夏天,如今五年过去了,两人终于摸清楚了彼此的打开方式,能像朋友一样相处交流。
他们都很珍惜。
彼此说了晚安,这一晚,宋清殊终于能放下心里的千斤重担,睡了个好觉。
有问题勇敢面对就好,她不是孤军奋战,她还有他。
宋清殊觉得,她已经要投降了,哪怕再受一次伤,她也不会后悔。
第二天一早,盛熙川如约而至。
宋清殊正在跟珍珠一起刷牙。
敲门声响起时,珍珠马上欢呼一声,丢下牙刷,带着满嘴的泡沫跑去迎接。
盛熙川抱着她回来,站在浴室外敲门:“我们可以进去吗?”
宋清殊已经收拾妥当,忙替两人打开浴室门让了位置。
她站在门口,父女两人在里面。
宋清殊看盛熙川拿了珍珠的漱口杯,认真教她漱口,又让她张嘴。
“来,爸爸看看有没有刷好。”
珍珠便真的咧开没有几颗牙的嘴给盛熙川看。
“爸爸,你闻闻,我的牙膏是水蜜桃味儿的。”她说着,凑近对盛熙川哈了口气。
场面莫名温馨。
雪姐路过,感叹了一声:“珍珠好像只有在她爸爸面前是个小孩子。”
宋清殊没作声,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看着父女两人互动,嘴角一直是上扬的。
她们的早餐向来比较简单,今早是青菜面,不过给盛熙川多做了一碗出来。
盛熙川也不挑,能守着宋清殊和珍珠吃饭,别说青菜面,吃糠咽菜他都高兴。
但他含蓄,不敢得意忘形。
只是没想到珍珠要起高调,她一本正经看着宋清殊:“妈妈,爸爸的右手都这样了,吃饭太不方便,你是不是该喂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