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妈妈也是有苦衷的，你不会恨妈妈的对不对？”
谈晓的声音还在后面，谢意依旧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其实看见谈晓的那刻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不知道谈晓回来的目的，只是直觉告诉他快点跑。
谈晓看起来过得很好，他也没什么可过问的。
法律把他判给了谢志缘，虽然都是这样说的，但是他知道，是谈晓不要他的。
这些年来谈晓带给他的只有伤痛，他再也不会骗自己说妈妈只是有苦难言。
妈妈真的不爱他。
谢意垂眸，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明明都不要他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的眼前？
路随一直注视着谢意，见其这般痛苦，他也跟着心痛，谈晓带给谢意的痛苦太多了，他想带着谢意走，去哪里都好，反正不要在这里。
“谢意。”他眉头紧锁，声音有些焦急：“我们走吧。”
谢意知道路随在担心他，他看着路随笑，安抚的在脑袋上摸了摸：“我没事。”
话是这么说的，路随却不相信，怎么会没事，那可是生谢意的人啊。
谢意最重感情了，那时他只不过是主动谢意搭话，谢意嘴上不情不愿，却偷偷记了他十年的好。
谢意会哄他开心，会陪他嬉笑玩闹，会陪他迎接新年，甚至连学习做饭都是因为他随口的一句“不想吃外卖了。”
他终究算是一个外人，谈晓却不一样，谈晓是生谢意的人，所以不管怎样，谢意都不会恨谈晓。
果不其然，谢意回过头，强忍着内心的情绪：“不恨。”
“笨蛋。”路随咬紧了唇，真的很想抱抱谢意。
谈晓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冲谢意伸出双手：“妈妈就知道小意最乖了，跟妈妈回家好吗？”
哪里还有什么家啊，他在夏市的时间都比冬市长了，这里才是他的家，他哪都不会去。
路随只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意识到在梦里出现过后，非常的不安，抓住谢意胳膊的手也使了力。
谢意却只是一笑，像是在说没事。
没事个屁。
谢意看向谈晓的眼神再没有任何情绪，好像在阐述中午了吃了什么：“不恨，也不爱，您回去吧。”
此话一出，谈晓再也笑不出来，笑容僵在脸上，看向谢意的眼神也变得陌生。
谢意并没去看谈晓，拉着路随离开了此地。
刚打开门，谢意一把将路随拥入怀中，闻到路随身上特有的香味才安下心来。
路随对他来说就如同沙漠里的甘泉，黑暗里的光亮，是唯一，他怎么舍得离开路随。
拍着路随的脊背，细细安慰着：没事，我真的没事。”
路随难得不觉得谢意拥得太紧，踮起脚尖跟谢意贴得更近，手指插进谢意发缝：“想哭就哭吧，在哥哥面前哪用装什么坚强。”
“笨蛋。”谢意笑着笑着就想哭了，泪水流在路随颈窝里，声音也变得哽咽：“我不想见她的，我是不是很没良心？”
“谁说的，我弟弟最重情义了。”路随安抚谢意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其实那一刻他真的怕了，他怕谢意跟谈晓走，他怕谢意再受伤害。
但是细想起来又会觉得那时的想法很可笑，谢意怎么会呢，谢意不会离开他的，谢意答应过他的。
或许在几年之后他会觉得这承诺很可笑，但至少现在他们有一颗炽热的心，他们都离不开彼此。
路随知道谢意的痛楚，也心疼谢意的遭遇，所以他什么也不想，只希望谢意能平安喜乐每一天。
谢意能感受路随的颤抖，他将路随拥得更紧，声音落在路随耳边：“别怕，我们都别怕，好吗？”
谢意的声音就在耳边，呼吸飘进路随耳朵里，他重重点头：“好，我们都不怕。”
若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可是谈晓哪会那么轻易放过谢意，大老远从冬市赶来，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这十几年来，她前前后后生了四个孩子，都是男孩，都没有谢意优秀。
最后真爱降临，她终于嫁给了爱他的男人，婚后他们顺利产下一子，只可惜是个傻子。
刚查出来的时候，医生警告她不要生下来，说她是高龄产妇，生下来的孩子很有可能受影响，打掉的话对彼此都好。
但她岂能如此，嫁给了头婚的男人，若不为其产下一子，还怎么保持这至纯至真的爱呢？
于是她不顾一切生下了这个孩子，不出所料，孩子智力有问题，五岁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囫囵。
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来此的原因无非是想认回谢意，想让谢意融入她现在的家庭，这样的话他们家的产业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谢意真是跟路随学坏了，居然会跟她对着干，还说什么不爱，殊不知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她想要的只不过是谢意的顺从。
怎么说也是她生下来的，怎么敢忤逆她呢？
谈晓为谢意的变化失望，她心中的谢意该是阳光明媚的少年郎，看看谢意这副样子，看她的眼神还不如路随那个外人。
真是个白眼狼。
毕竟有所图谋，谈晓演得特别像，好像真的爱谢意爱到骨子里，好像当年离开真的是逼不得已。
按响门铃，谈晓给谢意拨去电话。
早在谈晓出现的那刻，谢意就在窗户边看到了，他看着谈晓的徘徊和无措，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不想谈晓这样的，可又无法说服自己去拥抱谈晓，他好害怕谈晓再做什么事。
因为是最亲的人，所以伤害更大更重，他承受不住的。
直至响铃结束，谢意都没有接，以为谈晓要离开，结果谈晓只是绕到矮墙处，竟然想要翻进来。
这么个人了，居然还有这种想法，矮墙下面可没东西，贸然跳下来的话一定会摔倒的。
谢意到底没有那么冷血，出了客厅，正巧对上谈晓视线。
谈晓意料之中，却还是装作意外的笑：“小意，你肯见妈妈了。”
谢意不想和谈晓多说什么，事实证明他也没勇气多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谈晓上前，见谢意没有后退，找准时机抱住了谢意：“妈妈只是想你了，还能干什么，你不想妈妈吗？”
不知怎的，谢意只觉得身体不适，拿开谈晓的手，向后退了一大步：“你不是想要我去死吗？为什么还要说这么假惺惺的话？”
谈晓摇了摇头，泪水就掉下来了：“不是的，妈妈只是有苦难言，妈妈真的是爱你的。”
谢意并不相信，谈晓做出的哪一件事都不是爱他的表现，就更别提有苦难言了。
他早就不想谈晓会爱他了，只想安稳度过高中，然后和路随白头偕老。
为什么还要出现？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为什么总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