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军营的中军帐内,烛火跳动,映得君南延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
君南延手中捏着一封拆开的书信,信纸边缘已被指腹攥得发皱。
信上温慧婉的字迹娟秀却带着几分仓促,字里行间满是对京中局势的分析。
婉儿, 君南延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
指尖不自觉地加重力道,信纸被捏出深深的褶皱。
君南延想起温慧婉独自在京中,心中的焦躁如烈火般灼烧。
帐外传来副将的脚步声,君南延迅速将书信折好,塞进怀中。
压下翻涌的情绪,君南延出声道:“何事?”
“将军,粮草营送来消息,说近日运粮队伍屡屡延迟,恐有变故。”
副将躬身禀报,语气带着几分担忧。
君南延眉头紧锁,指尖轻轻敲击桌案。
片刻后,君南延沉声道:“传令下去,派一队精锐乔装成商贩。
暗中前往南边粮草营,查清楚延误的原因。”
副将应声退下,帐内重归寂静。
君南延走到帐边,掀开帐帘望向南方。
夜色中军营的篝火连成一片,却照不亮他心中的担忧。
他抬手摸了摸怀中的书信,婉儿,等我!
而此时的皇宫玉芙宫内,温慧婉正坐在窗边。
她的指尖摩挲着茶杯沿,目光落在窗外的宫墙上。
自昨夜柳青离开后,她便一直静等天黑。
后日丑时,与三哥汇合出京的计划已敲定。
眼下只需稳住心神,不引起苏行与静仁公主的怀疑。
殿外忽然传来宫女的脚步声,一名身着宫装的嬷嬷走进殿内。
她躬身道:“温大小姐,皇太后懿旨,宣您即刻前往长乐宫见驾。”
温慧婉心中一怔,手中的茶杯微微晃动,茶水溅出几滴。
她原以为皇太后被静仁公主软禁在长乐宫,难以脱身,怎会突然召见自己?
是皇太后察觉了京中局势,想借她传递消息?
还是…… 这是苏行与静仁公主设下的圈套?
温慧婉迅速压下心中的疑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
躬身应道:“臣女遵旨。”
温慧婉跟着嬷嬷走出玉芙宫,一路上看到宫道上的侍卫比往日多了几倍。
个个神色严肃,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长乐宫的宫门紧闭,门口守着两名面生的宫女。
见到温慧婉,并未多问,只是引着她往里走。
殿内静悄悄的,只闻得檀香袅袅。
皇太后坐在殿中的软榻上,手中捻着佛珠,神色平静,却比往日多了几分疲惫。
“臣女温慧婉,见过皇太后。”
温慧婉躬身行礼,目光悄悄扫过殿内,并未发现异常。
皇太后抬手示意她起身,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婉儿来了,快起来吧。”
说着,皇太后示意温慧婉坐到身边的锦凳上。
目光却不经意扫过殿角的两名宫女。
此刻,那两名宫女垂手侍立,虽低着头,耳朵却微微动着,显然在留意二人的对话。
温慧婉依言坐下,指尖悄悄攥紧了袖中的帕子。
皇太后捻着佛珠,慢悠悠开口。
“前几日你祖母派人给本宫送了坛她亲手酿的梅子酒。
说这酒解腻,让本宫夏日里喝着舒坦。
如今她身子怎么样?
还像从前那样爱琢磨这些吃食吗?”
温慧婉心中一动,她垂下眼帘,语气带着几分担忧。
“劳皇太后挂心,祖母前些日子淋了场雨,偶感风寒,身子虚了些。
太医说要少操劳,多静养,如今连院子都少出了。
臣女离府时,她还反复叮嘱,让臣女在宫中别惦念她,自己多保重。”
皇太后轻轻 “嗯” 了一声,指尖在佛珠上顿了顿。
“年纪大了,是该好好歇着。
你也是,一个姑娘家在宫里,凡事别逞强。
玉芙宫偏,临着水榭,夜里风是不是比别处凉?
睡不安稳就跟宫人说,多添床薄被。”
“多谢皇太后体恤,”
温慧婉躬身回道。
“宫人们都尽心,只是臣女浅眠,偶尔会被夜风惊醒。
不过住了一夜,渐渐也就习惯了。”
皇太后闻言,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放得更柔。
“习惯了也不行,姑娘家的身子金贵,总被夜风吹着,容易落病根。
这宫里的夜,比外头风还大,一不小心就容易受了凉。
你祖母既盼着你平安,你便多顾着自己些。
若是住得有半分不妥,缺了什么、或是觉得哪处不自在,不用客气。
尽管让人来长乐宫说一声,本宫还能替你做主。”
这话听着全是长辈对晚辈的疼惜,温慧婉却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