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老爷,若是求文官办事的话,一旦动了金银,就说明你觉得他喜欢这些世俗的东西。”
“他们这种文官最讲究一个志趣高雅、清正如水,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清贵。”
“所以金银等物是万万送不得的,一旦送了,到时候不仅办不成事,反而还要坏事。”
王子腾轻哼一声,“这些腐儒就是会装模作样,又不是喝露水长大的,照样也得吃喝拉撒,还装得个个都不在乎金银。”
“也不知道装出这个样子来是给谁看的,谁还能真的信了不成?”
幕僚不敢说话,他也是读书人,自然知道人的兴趣爱好不同,倒也不会强求自家老爷的理解。
“可把咱们的拜帖送去李府了?他那边儿什么时候有空?”
“李府回帖说,他们老爷三日后有时间,定会准时在府里恭候。”
“他们永远都是这样的磨磨唧唧,什么事情都能处理得让你心里不痛快。”
等到了约好的时间,王子腾只简单带了几个随从到了李府。
他本来还想,要不要大张旗鼓地把礼物一起抬来的,正好戳穿李祭酒的真面目,却被幕僚给及时拦下了。
说那样招摇的话,连李府的门都不一定进的去。
毕竟李祭酒为了自己清白的名声着想,也不会让那些礼物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抬进府里。
“老爷,咱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斗一时之气,而是解决金陵的案子,保证您的顺利晋升。”
“你说的对,是我糊涂了。”
李父对他的来意早有预料,却只装作不知,“节度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王子腾被问个正着,还是在大门口,他也不好明说,“今日有事请祭酒帮忙,不如咱们进去聊?”
“也好,节度使请,只是我到底能为有限,要是帮不上忙的话,望节度使别见怪。”
“祭酒客气了。”
等着两人落座之后,王子腾出于本能,先是简单扫视了周围一遍。
嗯,陈设都很质朴,也可以说是很穷。
他心中大定,对于李祭酒答应自己的事情又多了几分把握。
“祭酒,听说你与金陵应天府的方临清乃是师生关系?”
李父摇摇头,“师生谈不上,他只是在国子监读过书,我倒也没有真正地教过他。”
“更何况他乃是方氏后族的出身,他爹是承恩公,我只是一个穷教书的,哪敢恬不知耻地把自己当作人家的老师。”
“节度使喝茶,这种抬举我的话还是不要说了为好,免得我要羞愧死了。”
王子腾看他油盐不进,暗暗咬咬后槽牙,面上还带着笑容说道:“祭酒不要太过谦虚,您执掌国子监。既然方临清在那里读过书,说是您的学生也没有什么问题。”
“再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方临清哪怕出身再高,难道还能不认您这个老师不成?”
“此话太夸张了,我只是按照圣上的旨意,处理一下国子监的琐事罢了。”
“要说学生的话,他正因着身沐皇恩,才有学成之日,合该算是天子门生才对。”
王子腾看他这般的滑不溜秋,不好拿捏,也懒得再继续跟他掰扯这个,“既然他在您手下读过几年书,祭酒总是跟他相熟才对。”
“这个不用谦让,坊间您劝他学习的美谈早已传开,人尽皆知。”
“我这里正有件事情,想要方知府帮着处理一下,您看可能帮我说说情?”
“节度使找错人了,您只看我在国子监这么多年都没有升迁,就该知道我于说情交际上甚是愚钝。”
“不过您放心,身为天子门生,相信不管遇见什么事情,方知府都能秉公处理,不会偏袒别人分毫。”
“所以节度使只管静待结果就好,实在用不着这般的焦急上火。”
说完非常坦然的喝茶去了,也不在乎旁边客人是什么表情。
王子腾被说得脸色暗黑,要真等着方临清的秉公办案,那自己迎来的只有外甥的人头落地。
到时候自己别说升迁了,不跟着吃瓜落都很难。
“是这样,我金陵薛家有个外甥,被他母亲养得心思单纯、年轻气盛了一些。身边的下人也狐假虎威,跟别人打架,把人伤得厉害了不说,还赖到我外甥头上。”
“我又气又急,心里也恨不得亲自收拾这个不成器的外甥一顿,免得他继续轻信小人,白白被人泼了脏水。”
“但他家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也不想凭白让他把命搭进去。所以想求着方知府松松手,不管怎么打怎么罚,只要别让他家失了顶梁柱就行。”
“祭酒也是有子女的人,应该也能理解我为外甥着急的心,只盼着您施以援手。”
李父稍加思索,“下人狐假虎威这个,旁人兴许不知,但是我是在熟悉不过的。”
“之前我让人处理王家送给女儿跟外孙的田庄时,也碰着了这么一出好戏,不知节度使可有听说?”
王子腾的汗都要出来了,当初自己怎么难为他的,现如今就要被报复回来了。
“这事我略有耳闻,是那几个下人自作主张,我已经派人责罚,并让他们留在庄子上帮忙,也好求个将功补过。”
“是我失察,给您那边儿添了麻烦,还望见谅。”
“这样吧,我让他们帮着处理几年的庄子,就当是我的心意了,祭酒觉得如何?”
李父轻笑一声,“下人背着主人肆意妄为,结果受到的处罚却这么的不温不火,看来节度使的御下是有些问题。”
“连个下人都控制不住,那该如何统领成千上万的将士?更何谈行军打仗,护卫圣上?”
“若是京营将士不能上下一心、如驱臂使,那圣上的安危又如何保证?难道节度使想当个千古罪人,被万民唾骂?”
王子腾面色漆黑如墨,“我在军中的威望如何,又是如何统领三军,自有圣上定夺,就不劳烦祭酒操心了。”
“祭酒有话可以直说,但是也不要妄自揣测,不然咱们去圣上面前论个黑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