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说让我把他调到吏部当侍郎,要是吏部不好进的话,户部他也能凑活。”
幕僚:“……”
不愧是皇上的小舅子,说话就是硬气。
“那老爷可要答应?”
王子腾:“答应什么?活动了一年的关系,结果全给皇后弟弟做了嫁衣?我什么也没捞着,还得被太上皇怀疑是不是在向新皇投诚?”
幕僚:“但是咱们之前已经向方知府施过压了,本来是想趁着他没回过神来,哄着他把事情办了。”
“现在他这样的不好糊弄,咱们没法子跟他硬刚啊,毕竟哪有鸡蛋往石头上碰的。”
“他到底出身后族,要是在皇上皇后跟前歪歪嘴,咱们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王子腾想到进入后宫多年,却还是一枚小小女史的外甥女,无奈地深深叹息一声。
他现在心里充满了怨恨。
恨甄家的说话不算话,明明承诺抬举元春的,却又收了钱不办事。
恨方临清仗着家里出了个皇后,不过一个毛头小子,毛都没长齐呢,就敢朝着自己狮子大开口。
更恨自己现在面对的窘境。
身后没有宫里的人做支撑也就罢了,还被薛家外甥拖后腿。
明明努力了好久,还各处打点关系,好不容易现在晋升有望了,却又被外甥的事情拖累到。
王子腾也就是出身军武,心性比旁人坚韧,身体还挺康健,不然面对这么严重的当头一棒,重病一场是跑不了的。
他满心的悲苦无人诉说,只能含着恨把泪咽下。
方家的权势,王子腾既羡慕,又忌惮。
对于方临清的青年才俊,他早有耳闻,也知道方临清年轻时称霸京都的玩闹之举。
所以对于他的要求,王子腾只能想别的办法满足,倒也不敢一口拒绝。
“去信跟方临清商量一下,吏部跟户部太过重要,我实在无能为力,问问把他安排到鸿胪寺如何?”
“正四品,而且不比那两部的辛苦和劳累,鸿胪寺清闲又体面,待着会更舒服一些。”
“这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极限了,盼望他好好考虑一下。”
王子腾去信应天府没多久,就收到了回信,纸上只有三个字,“没可能。”
气得王子腾怒发冲冠,直接站起身来,“他这个无知小儿,真是好大的口气。”
“外地从四品升到京中正四品,一下子跨过两级不说,还让他能直接无视掉正四品的铁门槛。”
“就这样都不满意,他到底想干嘛?”
幕僚想着近日收到的消息,赶紧给他降火,“老爷,听说方临清是被外放出去历练的,等着任期一到,就会被家里安排回京任职。”
“依着方家的权势,到时候一个正四品应当是跑不了他的。”
“所以他才会看不起咱们给出的条件。”
王子腾被他一说,顿时怒气大减,后退半步坐在椅子上叹气。
自己费尽周折、四处活动才能办到的事情,对于方临清这种权贵子弟来说,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
家世的差别,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仰天长叹,“我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能给出鸿胪寺的位置。”
“便是他再看不上,我也给不出更好的了。”
幕僚对于这点也很清楚,跟着他一起叹气。
他们对于如何破局,实在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了。
后来经人提点,才知道这位方临清出身高贵,所以性子一直非常高傲。
在国子监的时候,也屡屡惹是生非,被李祭酒又罚又教之后,才被引到读书的正途上,没几年就被教得金榜题名、高中进士。
所以他基本没有瞧得上眼的人,无论什么样的权贵,他都不放在眼里,唯有对李祭酒此人始终敬重有加。
那人还调侃他们,“你们王家应该跟李家也算姻亲啊,怎么想不到找李祭酒帮忙?这么亲近的关系,竟然要我个外人来点破,真是好笑。”
王家的势力多在军中,比较在意有竞争关系的武将,对于那些清流文臣的事情倒很少打听。
更因为没有子弟在京读书,对于国子监的事情才会从不关心。
这样劝学的美谈,他们哪怕在京多年,也因为不关心不在乎不打听,所以始终没有记到心上去。
王子腾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喟然长叹,“为什么两个人都跟我作对?而且他们之间竟然还有这样深的牵扯?”
“老天爷啊,为什么如此待我?”
他气着气着,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仿佛疯了一样,吓得属下赶紧劝慰:“老爷,老爷,您醒醒啊?”
“老爷,从来没有过不去的门槛,我们再想法子就好了,实在不值当为这个气坏了身子。”
“对啊,老爷,肯定有别的办法,用不到您去求李祭酒,您千万别生气。”
王子腾闭着眼睛摇头,“不用,我去求他便是。”
“大丈夫,从来都是能屈能伸。昔年韩信能受胯下之辱,勾践能忍卧薪尝胆之苦,如今轮到我了,我难道比这二人差吗?”
想着那两个人的故事,王子腾重拾信心:
“他不过是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人,全身上下,也就嘴皮子最利索了。”
“我这浑身武艺,他还能奈何得了我?你们只管放心便是。”
“到时候他说什么,我只装作听不见,全不往心里去,他也就没有办法了。”
“只要此事能成,我不过是被苍蝇聒噪一日罢了。”
“你去帮我准备礼物,要投其所好,必定让他一见就动心那种,不要在乎银钱。”
幕僚点点头,下去把王子腾家里历代传下来的,所有的古籍善本、文玩摆件、笔墨纸砚、琴棋书画这些全都搜集起来。
甚至把当初接驾置办下的老底子也翻出来了。
从中优中选优,总算挑出来了最顶尖的二十四件。
拟了单子给王子腾看的时候,他只觉得无趣,“不给他加上些金银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