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对不起,我都知道……”她抽噎着,话语断断续续,“虎族…万兽城…部落…深海…我知道你们找我…受了多少苦…差点死掉…都是因为我……”
“我的心好痛……每次看到你们,这里就像被攥着疼,我不敢看…不敢想……”她摇着头,长发散乱在枕上,像个无助的孩子,“天规……不允许的,会害了你们的……不能因为我……”
“如果靠近我……又会像上次一样,失去你们……我会受不了的……真的承受不了……”
她终于说出了藏在最深处的恐惧——不是不爱,而是爱得太沉,怕再次亲历失去的滋味,怕自己会拖他们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汐语破碎的哭诉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白烈所有的怒火。剩下的,只有铺天盖地的心疼,混着密密麻麻的酸楚,堵得他心口发闷。
原来她的逃避从不是无情,而是被深情与恐惧裹住的自我放逐。她把所有苦都咽进肚子里,却还在想着要为他们“避祸”。
此刻,酒精彻底放大了白烈的情绪——失而复得的庆幸,见她痛苦的揪心,还有从兽世到天界,压抑了太久的爱欲与占有欲,全都翻涌着冲上心头。
他松开攥着她手腕的手,指腹轻轻蹭过她泛红的腕痕,转而笨拙地擦拭她脸上不断涌出的泪水。指尖触到她滚烫的皮肤,声音沙哑的不像话,“笨蛋……谁要你替我们想这些……谁怕被你连累了……”
看着她哭红的脸颊,水光潋滟的眼眸,还有因抽噎而微微颤抖的唇瓣,听着她那些 “为我们好” 的话语,白烈最后一丝理智,终究被酒精与汹涌的情感吞没。
他猛地低下头,先吻去她眼角的泪,那泪水带着咸涩,却烫得他心口发颤。接着,吻顺着她通红的鼻尖、薄红的脸颊,最终落在她因惊讶而微张的唇上。
那吻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却又藏着压抑太久的灼热。
汐语起初还惊惶地推拒,可醉意让她浑身无力,而心底深处,对这份温暖与亲密的渴望早已生根发芽。渐渐的,她的抵抗变得微弱,只剩指尖无意识地攥着他的衣襟。
酒精模糊了理智的界限,放大了唇齿间的触感,愧疚与压抑的爱意缠在一起,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她最终沉溺在这个带着酒气的吻里。
整个过程,汐语时而清醒,恍惚间因看清白烈的轮廓,而慌乱地绷紧身体;时而又被醉意与感官拉回混沌,任由自己陷在这份久违的靠近里。
她无意识地流着泪,偶尔会溢出“对不起”或“不可以”的呓语,却只换来白烈更凶的攻势,他无法停止,也不想停止。
迷迷糊糊间,汐语似乎听到男人贴在她耳边,用近乎失控的低语呢喃:“既然无法让你主动回到我身边......那就用最原始的方式,让你永远记住我。”
——
银辉漫洒的夜空下,月白如一片悬浮的霜雪,静静停在战神殿上空。
他垂眸望去,殿宇外围竟多了一层淡金色的结界,那光晕若隐若现,像被月光揉碎的琉璃,却裹着刺骨的冷意——寻常仙君碰上去怕是要被灵力弹开,这般强悍的禁制,分明是专门为他设的。
往日里,战神殿从无结界之说,今日这般反常,恰好印证了他心底的猜测。
他目光穿透层层殿宇,仿佛能越过内院寝殿那扇门,直直落在殿内——汐语定被白烈轻轻抱在怀里,身影依偎着,透着几分他不愿见到的柔软。
思及此处,像有一根冰针,猝不及防地刺入心口。
月白深邃的眸子里骤然翻涌起冰冷的怒意,墨色瞳孔缩了缩,周身的空气都似要凝结成霜。可下一秒,那怒意又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复杂难辨的情绪,像揉碎的云絮,裹着心疼、无奈,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酸涩。
想到阿汐近来苍白的脸色、日渐沉默、时常发呆的模样,负在背后的手便不自觉地缓缓攥紧,连掌心都被掐出了红痕。
思绪忽然飘回到雪山之巅那日。
他去查看异常的结界波动,结果不意外地,遇到了他们。
墨枭一看见他,眼底压着的怒火便再也藏不住,像两团烧得正旺的火焰,几乎要灼穿他的身影;离落则是冷冷睨着他,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虽未说一个字,周身却散发着凛冽的寒气,每一缕气息都在诉说着他此刻的不满。
唯有雪辰还算平静,他盯着月白的双眼,语气尽量维持着恭敬,却难掩坚定:“神君,过往的恩怨纠葛我们暂且不提。如今汐汐已然回归,她想如何选择,是她的权利,还请您莫要再干涉她的决定。”
月白淡淡回视,声音平得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如今她最需要的是静养,而非被这些复杂的情感纠葛缠得喘不过气。”
“你不过是仗着神君的身份,想把她困在身边!” 墨枭忍不住出言讥讽,语气里满是不屑。
雪辰脸色依旧平静,话锋却更尖锐了些,“强行压抑她的心意,让她违背本心,真的是对她好吗?这些日子,她可曾真正开心?”
月白沉默片刻,周身的温度骤然下降,语气冷得能冻住空气,“天规在前,你们这般做,是想让她落得两难的境地!”
“想不到,一向视天规于无形的月白神君,有一日也会说出这般‘循规蹈矩’之言。”离落忽然出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地嘲讽。
“那我倒想问问神君,” 雪辰紧紧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若汐汐最终只择一人,而那人并非是您,您当如何?您会因此放手吗?”
思绪猛地拉回现实,月白再次望向寝殿的方向,攥在背后的手青筋暴起,连手臂都微微发颤。
若非当初他一时糊涂,伤透了阿汐的心,怎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若那时他多些温柔、少些固执,阿汐早该完完整整地属于他,他们之间,也不会插进这么多人、这么多事。
想到这里,月白不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