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姐姐那副样子,虞书欣也是一脸无语。
家姐呀,我以前咋就没发现呢,你还有这么温婉贤惠的一面!
我那个统率千军万马,威风凛凛的永安侯去哪儿啦?
三人正聊得起劲。
突然‘咚咚’两声轻响,房门被敲响了。
虞家姐妹和许平安齐刷刷望向门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眼下这情形要是被人撞见,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门外传来小夏脆生生的声音:“公子,早饭给您放门口啦。”
“要是没别的事儿,奴婢先退下啦。”
许平安赶紧接话:“搁那儿就行,你先歇着去吧。”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三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虞书欣蹑手蹑脚推开门,见走廊空无一人。
地上摆着个老大食盒,她麻利地拎进屋。
掀开盖子一看,嚯!红枣粥冒着热气,酱菜码得整整齐齐,蒸饼白胖水灵,还有圆滚滚的水煮蛋。
许平安盯着三人份的早餐直挠头——敢情小夏这丫头早就门儿清,暗戳戳给咱们打掩护呢。
这会儿仨人的肚子跟约好了似的,此起彼伏唱起了‘空城计’。
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几人把卧室的桌子简单收拾了一下。
食盒里的饭菜很快摆满了桌面。
三人这会儿也不讲究了,围坐着就开始吃早饭。
可刚扒拉几口。
虞书欣就傻眼了。
她叼着半块蒸饼,直愣愣盯着对面你侬我侬的姐姐和许平安。
不为别的——就这么会功夫,姐姐还在撒狗粮。
“许郎尝尝这个,可香了。”
“多喝点红枣粥补气血。\"”
“我让膳房炖只老母鸡给你补身子。”
“要加人参?行,中午就派人去药铺买。”
“哎呀喝粥都能沾到衣襟。”
“别动,我给你擦擦。”
看着拿手绢给许平安擦嘴的姐姐。
虞书欣的三观都要碎成渣了。
不是…………嫁人的明明是我啊!
现在这腻歪劲儿,倒像你俩才是新婚夫妻。
你永安侯的威严呢?虞家嫡女的高贵范儿呢?大晋四大侯的气派呢?
这副小媳妇模样是闹哪样啊!
正恍惚着,虞卿突然扭头瞪她:“欣儿好好吃饭,别让咱家许郎看笑话。”
“咱……咱家?”
虞书欣觉得再待下去要疯。
三两口扒完饭就要开溜。
“等等。”
她后背一僵:“家姐…………还有事?”
虞书欣恨不能立刻消失,把这屋子留给腻歪的两人,爱咋亲热咋亲热。
老娘不奉陪了!
虞卿收拾着碗筷:“有大事要商量。”
虞书欣只得留下帮忙。
待收拾妥当。
虞卿坐回床边,示意两人也坐。
许平安和虞书欣对视一眼,各自落座。
此刻许平安还懵着呢。
虽说早察觉永安侯对自己有点意思。
可这冰山美人的热情程度,完全超乎想象。
平日里威风八面的永安侯,今天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他到现在还跟做梦似的。
虞书欣也满脸问号。
见两人坐定。
虞卿正色道:“事已至此,咱们得说清楚几件事。”
许平安和虞书欣大眼瞪小眼。
完全摸不着头脑。
女侯爷转身看向许平安,轻声细语地问。
“许郎你说说,我现在算你什么人呀?”
许平安刚要脱口而出‘您是侯爷’,话到嘴边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他眼珠子滴溜一转,忽然咂摸出虞卿话里的意思。
赶紧站起来整了整衣裳。
笑眯眯地朝女侯爷作了个揖。
这才温温柔柔的回话:
“搁昨天以前,您在我心里就是威风凛凛的永安侯。”
“可昨儿夜里跟姑娘有了夫妻之实。”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爱妻‘卿儿’了。”
女侯爷听得耳尖发烫,嘴角抿着藏不住的笑。
显然对这个回答满意得很。
女侯爷虞卿跟着站起来,规规矩矩向许平安行了个礼:
“那为妻这儿,也给相公见礼啦。”
许平安赶紧伸手扶住,心里像打翻了调料铺子似的五味杂陈。
边上虞书欣看得直发愣,小脑瓜实在转不过弯来。
还没等她想明白,虞卿又转向她柔声问道:
“欣儿你说说,我现在又是你什么人呢?”
“啊?”
虞书欣满脸写着问号:“你当然是我亲姐啊!”
女侯爷笑吟吟接着问:“要是从许郎这儿论呢?”
虞书欣这才恍然大悟。
终于明白姐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按虞家排辈,虞卿确实是年长一岁的姐姐。
可要按许平安家论资排辈——
虞书欣可是先过门的,照大晋婚俗规矩,先嫁进门的就是正房姐姐,甭管实际岁数大小。
这么一算,虞卿倒成了后进门的‘妹妹’。
哎呀,这就有点尴尬了。
要不虞卿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呢?
说白了就是她们姐妹俩往后该怎么排辈分。
虞书欣多机灵啊,眼珠子骨碌一转,赶紧接话:“姐你看你说哪儿去了。”
“甭管怎么算,您都是我亲姐啊!”
“当初嫁给许郎就是图个冲喜治病,那婚事办得跟赶集似的。”
“等咱们回了白虞,肯定得正儿八经重新办一回。”
“到时候您准定是头一个!”
女侯爷听着这话,嘴角都翘起来了。
许平安在旁边听得直叹气——他这现代人哪懂什么妻妾尊卑的讲究。
可在大晋朝,这排辈分可是顶顶要紧的大事,跟礼法地位都挂着钩呢。
虞卿说要商量天大的事还真不夸张,在家里的排行可不就是女人的命根子么?
眼下瞧着姐妹俩算是谈拢了,虞卿这姐姐当得稳稳当当。
许平安瞧着姐妹俩要说体己话,赶紧找了个借口溜出房门。
等他一走,屋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地。
最后还是虞书欣憋不住了:“姐,往后……咱们可怎么办啊?”
“您堂堂侯爵,哪能给个兵户的做小?”
“再说咱们大晋的勋贵结亲,都得朝廷点头才算数。”
“朝廷能让侯爵下嫁个兵户?更别说家里那些老古董…………”
“要是知道您跟了个大头兵,还不得开祠堂动家法,把您嫡女身份都给撸了?”
虞卿虽然愁容满面,倒是看得开:“事到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
“我就不会后悔。”
“许郎是我心爱之人。”
“这一世,我也只会认许郎一个男人。”
“虞家的那些族老,他们懂什么?”
“这一次出征,如果没有许平安。”
“你我早已阵亡于赤水河。”
“只要我身死。”
“那些朝廷和勋贵,岂会放过咱们虞家。”
“那些人肯定会像饿极了的秃鹫一样扑上来,把咱们虞家啃得骨头都不剩。\"
“咱们虞家上上下下,哪个不欠许平安一条命的情分。”
“咱姐妹俩用身子报答人家,哪儿就错了?”
虞书欣低着头听姐姐说话,小脑袋一个劲地直点。
可不是嘛,要不是许郎搭救,这会子自己和姐姐坟前的草都能没过膝盖了。
就冲这份救命之恩,咱姐妹俩以身相许,有啥好后悔的。
可许平安到底是军户出身,家里又早有正妻,往后怕是麻烦少不了。
虞书欣正琢磨着这些。
姐姐突然气鼓鼓地甩出一句。
“哼,大不了这破永安侯谁爱当谁当!”
“这辈子能守着许郎过。”
“拿金山银山我都不换。”
虞书欣瞅着使性子的姐姐,张了张嘴。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心里直犯嘀咕,明明是我先嫁给许郎的。
怎么现在看来,倒像是姐姐更把许郎当命根子疼。
不知怎么的,虞书欣头一遭觉着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