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来者不善,许平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挑眉问道。
“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锦袍公子摇着折扇,嬉皮笑脸地凑近两步。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不过瞧见尊夫人貌美如花,实在是…………”他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扇骨敲打着手心,“令人见之忘俗啊!”
“这么着,小爷我大方点,出五百两雪花银。”
“把这两位美人儿让给我做妾室如何?”
话音未落,许平安的拳头已裹着劲风呼啸而至。
敢打虞家姐妹的主意?这人怕是活腻味了!
“嗷——”杀猪般的惨叫声中,这位纨绔子弟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嗖’地横飞出去。
在青石板上骨碌碌滚出三丈远,活似个滚地葫芦。
许平安其实只出了一成力,真要放开手脚,这厮怕是早就五脏移位、筋骨寸断了。
饶是如此,那锦袍公子也瘫在地上哼哼唧唧半晌,才被跟班七手八脚搀起来。
“反了!真是反了!连广进侯府的小侯爷都敢打!”
“哪来的野路子,报上名来!”
许平安抱臂而立,眼底寒芒乍现:“小侯爷?”
“倒要请教,是哪个侯府的…………”他故意顿了顿,“败家子儿啊?”
随从趾高气扬地叉腰喝道:“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位可是广进侯独子吴签!”
“识相的就磕头认罪,否则侯爷雷霆大怒,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许平安嗤笑出声,目光扫过这群跳梁小丑。
“我当是什么金枝玉叶——”他掸了掸衣袖,“原来是个仗势欺人的泼皮无赖。”
“给老子滚远点!”
几名跟班见搬出小侯爷的名头都镇不住许平安这个布衣模样的年青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许平安冷笑一声,拽着虞家姐妹就要走人。
这时先前被揍趴下的锦袍公子哥儿突然歪歪斜斜爬起来,指着许平安的鼻子嚷道:
“行!行……!”
“你小子有种别跑!”
“知道上京城是谁的地盘吗?”
“老子不过想买你两个婆娘,你倒动起手来了!”
他边说边从怀里摸出块玉牌,跟摇拨浪鼓似的晃着:“睁大狗眼看清楚!老子可是有爵位在身的!”
“按大晋律,贱民冒犯勋贵轻则刺配边疆,重则杖毙!”
“今儿不弄死你,老子吴签跟你姓!”
许平安定睛一瞧,差点笑出声——不过是个乡伯的牌子。
还以为他们张口闭口小侯爷有多大来头,敢情就是个芝麻大的爵位。
那公子哥儿见许平安发愣,还以为他被吓傻了,气焰更盛: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麻溜儿给爷跪下磕头!”
“让爷先抽你几十鞭子解解恨!”
要不说这年头勋贵横着走呢,别说当街犯事儿,就是打死个把顶嘴的百姓,官府都睁只眼闭只眼。
老百姓见了他们都跟躲瘟神似的。
许平安摇摇头,封建社会的糟粕他可见多了。
往前跨了半步的工夫,那帮纨绔还以为他要服软认怂呢。
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得意的笑。
心里暗想:你小子再能打又怎样?
知道咱们是惹不起的勋贵,不还是得低头认怂。
可接下来他们全都瞪圆了眼。
只见许平安伸手往怀里一摸,也掏出块玉牌。
嚯!比锦袍公子那块足足大了一圈!
许平安冷笑着把玉牌往前一亮:
“不就是爵位么,当谁没有似的。”
“你一个小小的乡伯,也敢在本县伯面前撒野?”
“说得好!大晋律例,下位勋贵冒犯上位轻则刺配边疆,重则杖毙!”
“我倒要问问——”
“乡伯强抢县伯的妻妾,算不算冒犯?”
“这会儿打死你们,不过分吧?”
丰林县伯的玉牌一亮出来,对面顿时蔫了。
几个脑袋凑过来看牌子,有人结结巴巴念:
“青丰林县伯?”
“这……这号人物……”
“咱京城没听过啊!”
几个人正纳闷呢,突然有个穿绿袍的公子哥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什么要紧事。
他猫着腰凑到领头的锦袍公子耳边,跟说悄悄话似的:“哎呦喂,那位该不会是…………”
被称作小侯爷的那位一听,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啥……啥?!”
嗓子都劈叉了:“就今天凯旋仪式上,那个把妖蛮人当韭菜割的杀神许平安?”
说着猛一拍大腿:“我滴个亲娘诶!”
扭头冲还在发愣的跟班们直跺脚:“愣着等吃席呐?赶紧撒丫子跑啊!”
边瘸着腿开溜边嚷嚷:“人家砍蛮子跟剁白菜似的,咱几个够人家磨刀的不?”
这帮人立马作鸟兽散,眨眼功夫就跑没影了。
他们这一跑,倒把许平安给整懵了。
本来都摆好架势准备收拾这帮纨绔了,谁成想对方怂得这么快。
许平安摸着腰间丰林县伯的腰牌直摇头:“合着亮个身份就吓跑了?”
等三人回到甘井巷时,天都擦黑了。
还了邻居的竹篮子,肚子饿得咕咕叫。
许平安撸起袖子正要往灶台钻,虞卿眼疾手快给拦下了。
“哪有让大老爷们下厨的理儿!”
虞家妹子急得直摆手,“要让人知道当家的自己做饭,还不得戳着我们脊梁骨说懒媳妇?”
许平安瞅着姐妹俩白天收拾屋子时碰倒的三个花瓶、摔碎的两个碗,心里直打鼓:
这假装过日子的戏码,怕是还得硬着头皮演下去。
我猜这姐妹俩的晚饭估计也够呛。
嘿,还真让他说着了。
虞书欣忙着淘米洗菜,永安侯虞卿则负责生火做饭。
结果柴火刚点着,虞卿就被浓烟呛得直往外跑,咳得眼泪汪汪。
瞅着这位脸上沾满灶灰、活像花脸猫的永安侯。
许平安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这会儿他正坐在小院里,
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喝茶,厨房里时不时传来叮铃哐啷的动静和姑娘们的惊叫。
这顿晚饭折腾得,简直比打仗还热闹。
光听声儿就知道,俩姑娘在灶台前忙得团团转。
待到晚上戌时,姐妹俩总算把饭菜端上了桌。
许平安多点了几盏灯,把堂屋照得亮堂堂的。
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黄米饭,四个菜一个汤,还有壶小酒。
乍一看还挺像回事儿。
姐妹俩顶着花猫脸,眼巴巴等着许平安夸赞,心思全写在脸上。
许平安先夹了片颜色丰富的炒青菜,
又尝了口焦黑蜷曲的烧鱼,
最后舀了勺带着锅巴的黄米饭,
边嚼边点头:“不错不错,二位娘子费心了。”
“这饭菜……”
“这饭菜当真……别有一番风味。”
看着灰头土脸的姐妹俩,许平安还能说啥呢?
堂堂永安侯亲自下厨做饭,甭管味道咋样,这份心意就够让人暖心的。
“来,夫人咱们一块儿吃。”
姐妹俩刚动筷子就发现,菜不是忘放盐就是烧糊了,好在许平安吃得津津有味。
他心里暗想:这可是永安侯亲手做的饭。
普天之下有几人能有这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