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杏儿与相邻的两个妇人提着食盒,步入小院之中!
二郎望着挺着大肚子的杏儿,连忙从树墩上起身接过,埋怨道:“这活计让青头儿做便是,如何还劳烦姊姊!”
一旁的青头儿闻言,立刻苦笑道:“二爷,可不是咱的罪过,咱拗不过她啊!”
杏儿瞧着少年头上灰白,便再是无知,亦是知晓其中利害!
眼皮一浅,晶莹涌现... ...
二郎见状,挠挠头,灿然一笑,
“无妨的,这叫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是了不得的机缘呢... ...”
杏儿瘪着嘴,压抑着抽泣之声,将一众吃食摆在石桌之上,继而抬手捶了下少年,便转身离去!
二郎苦笑一声,亦是无奈... ...
片刻后,岳均植等人悉数到场!
便是庙堂之上,亦有大朝会与小朝会,而这草台班子也自是不能免俗!
少年既然在早时定下的激进的方向,那剩下的具体谋划便不能与众人言了... ...
流民迁移,难民逃灾,让庄子人数骤然激增,近万之中,便是与商道之上的镇子亦是不遑多让!
岳均植与齐云树直接采用军中制度,严苛的法度,瞬息间便让庄子的运转简洁高效!
石桌之上,七八碟盘均是河谷肥羊烹制的吃食,余下的亦是河谷之中特有的爽口野菜!
而远处小乙正一脸认真的翻转炭火之上的肥羊!
一碗醇厚的酒水入腹后,二郎抓着软烂的羊肋,轻声道:“赵大叔,明年耕种事宜如何了?”
粮食便是根本所在,一生均在田间地头奔忙的赵大叔嚼着鲜嫩,笑道:“岳掌事我们在乌堡外划出四块地,都是平坦的好地!”
“待军械打造完毕后,就开始铸造农具,算了算一年下来还能余出五千人的口粮呢!”
转而又轻叹一声,唏嘘道:
“咱们呐,就是没有耕牛,那驮马气力小,要是耕地啊,一个上午就趴窝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二郎自是熟悉农事的,尤其是一头耕牛对庄户人家的重要性,家中若是有两头,还会惹来邻里的艳羡呢!
便是男丁讨婆娘,看在两头耕牛的面子上,也会少去诸多烦心!
岳均植听完其倒的苦水,苦笑道:“二爷,这耕牛皆让望北城中的大户垄断了,价格甚是昂贵,三五十头却是无妨的,可若大举购买,有些得不偿失啊!”
“若是我们直接与北蛮交易,怕是... ...”
二郎听闻,直接打断道:“怕是里通外敌?”
岳均植一口咬下手中吃食,悻悻点头!
未有都护府签押的通商过所,一应与北蛮商贸便是里通外敌!
一则能提高税收!
二则嘛,便是保证世家大族的利益而已... ...
两条肋排被二郎啃食干净后,继而轻笑道:“赵大叔,明年春季播种前,我与你一千耕牛!”
“其相配的农具事宜,你也要做好准备啊!”
一脸期待的赵大叔闻言,立刻喜笑颜开,转而看向低头不敢与其对视的茂才!
二郎轻咳一声,抿下一口酒水也不言语!
而岳均植与齐云树亦是含笑望去!
茂才迎着数道目光,缓缓将头抬起,咂咂嘴无奈道:“庄子中的工匠本来就捉襟见肘,乌堡外围算是刚刚建成,可内堡还未动工呢!”
“另外军械打造所用的熔炉方才弄出一座,便是马匹上诸多器具还未打造呢!”
“还有... ...”
数月间,茂才可谓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庄子任何事宜都离不开他,整个人便是差被劈开来用了!
二郎默默听完这积攒数月的苦水,随即为其斟满一碗酒水,轻笑道:“茂才辛苦啊,诸位皆看在眼中,自今日起茂才便是清溪庄掌管工事的掌事!”
名正而言顺!
茂才听闻,往日艰辛与委屈,让其双目之中生出一层水汽,继而跪倒在地,
“谢二爷栽培!”
前有救命之恩,后有提携之义,让这铁铮铮的汉子心生无限感激!
二郎手掌轻抬,后者身形缓缓站起,茫然之时,只见一只木匣飘落在其胸前!
茂才下意识双手捧着住,顿时双手一沉,连忙加上三分力道,方才稳稳接住!
转而在少年示意下,抬手打开!
待见灯火映照之下,缕缕金光掠在近在咫尺的面庞之上!
二郎见此,继而轻笑道:“内堡还未筹建,自己便寻个地方,弄个三进院子,一应所需通通出自庄子!”
“若有欢喜的女子便直言,明日我便与你上门提亲!”
茂才咬紧牙关,抽了抽鼻子,方要再次跪倒,可一缕清风环在其膝盖之处,让其无法弯曲!
一旁的岳均植见状,大笑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们茂才当真诠释的淋漓尽致啊!”
一句言语,顿时惹来哄堂大笑!
田产、房屋、银钱、地位、权利... ...
他日的马匪奴役,今日已是万人庄子的大掌事!
千里马常有,伯乐却是不常在... ...
此刻,黑炭一般的汉子万千言语,化作一碗酒水!
二郎拍其肩膀,轻笑道:“农具还有难处么?”
茂才闻言,破涕为笑,连声道:“没...没的呢... ...”
随着大笑之声,二郎望着一旁的赵大叔,缓缓道:“除去四块耕地,东侧沼泽湿地可否在运作一二?”
溪水汇聚,水草丰盛,自是一处上佳肥沃!
赵大叔摸出腰间烟枪,随着青烟升腾,眉头皱起,缓缓道:“若是二郎想弄些精粮吃食,倒是简单不过,可要铺开了种植,咱们没有好稻种啊!”
稻种,农家珍惜精贵之物!
北地之上,鲜有种植,一来打理不便,二则技术短缺,不是辛勤所能弥补!
赵大叔自然不能直接否定自家庄主的提议,便只好以此借口言语!
二郎闻言,望着其神情便心中了然,直言道:“一旬之后,衡州之地会送来稻种,更会留下许多经年稻谷的农户!”
“虽然南北有别,但想来赵大叔与他们商议后,也能将其克服!”
赵大叔听闻,双目闪过喜色,探身笑道:“俺的二郎呦,你可当真?”
瞧着少年美眸中笑意,轻吐青烟,笃定道:“没话说啊,能种的...能种的... ...”
水稻较之麦子,于河谷肥沃,其产量可是要高上至少两成的!
而最为主要的便是那人迹罕至的湿地沼泽,便成了一方沃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