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的裹胁让她动弹不得,绝望中,她看到有人奋力游向自己。
是秦崇。
怎么是秦崇呢?
她再也不想见到他。
不要。
她想伸展四肢自己游开,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
听觉嗅觉,连带着模糊的视觉,让她从幻境中恢复。
随着一阵白光刺激......“秦总,少夫人应该是醒了。”
“醒了?”
她睁开眼。微距中是一支医生的灯筒,和明晃晃的日光,提示着她环境的安全。
“您请试着握拳。”
她指尖蜷起,不算费劲。
“有没有哪里疼?”
她恍惚了一瞬,摇头。
男人焦虑地冲到她面前,她侧目,看到前所未有的慌。
一层薄薄的水汽爬上了男人的眼眸。
在哭啊。
哭什么。
好笑。
梁听雪眼睑颤了颤,冷冷看过去,没有任何触动。
昏迷前的回忆袭来,她想起自己被吴聿带走。
差点被苏灿侮辱,又被吴聿囚禁......
她试过很多方式逃跑,没用,最后开始绝食。
再后来,似乎是在她快撑不住的时候,有人闯进阁楼,吴聿被狠狠打趴下,她还记得那一通揍的声音。
是拳拳到肉的狠。
“还好吗,你......”
秦崇拽住她的手,莫名有些惊慌失措。
却被她立刻厌恶地挣脱开了。
秦崇的手微僵,“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其实虚弱得很,喉咙很哑,想喝水。
可她只是很平和地嗯了一声,厌恶地看着他。
“看见你,我不舒服。”
秦崇胡子拉碴,双目通红,她没看见似的将头扭开,闭眼。
秦崇唇角微不可察地绷紧。
心像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医生见状,解围似的道,“秦总,少夫人刚经历了长时间昏迷,可能存在一些意识混沌......我建议,还是先让她好好休息。”
“您也守了一天一夜了,也该好好休息了。”
秦崇充耳不闻地看着她,不见她有任何反应。
半晌,他才放弃,“好。你先好好休息。”
合上门,她才慢慢睁开了眼。
像是做了一场无比漫长的噩梦。
可醒过来时,却像是噩梦仍未结束。
她又闭上眼,重新睡了过去。
醒来时,门外的月亮又变成了太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几天没有进食,可是身体并没有前几日那样难受。
她看着自己手上扎着的滞留针。
再环看四周。
居然回到了海岛的度假村?
在她努力感知身侧环境的时候,才发现一直有人盯着她看。
“睡饱了吗。”
秦崇走到她身边。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也不复邋遢。
自然而然地坐到她的床上,撩开她的头发,一脸疼惜的看着她。
“秦少爷,你不嫌脏吗?”
梁听雪没有躲。只是仿佛看陌生人似的眼神,毫不遮掩她的冷漠。
秦崇的脸色阴沉,“你在说什么?”
梁听雪面无表情,“我失踪这些天跟苏灿在一起,跟吴聿在一起。”
男人的眉目之间覆上了一层倦怠。
“梁听雪,你别这么说话。这事怪我。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梁听雪恹恹地靠到床沿,“可我嫌你脏。”
秦崇沉目,想解释什么,话刚到嘴边,“我以后......”
“你很愧疚吗。”
好新奇。
秦崇这表情。
搞得跟真的很在意她似的。
“愧疚的话,发发善心跟我离了吧。”
“看到你,我真的很倒胃口。”
“听雪,你别这样......”
秦崇喉间上下一滚。
“你怀孕了。”
一句话,五雷轰顶。
“怀孕??我怎么会怀孕??”
她突然想起那一日的意外,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做措施。
“我怀孕了,我们快点打掉它。”
“万一是苏灿的呢,又万一是吴聿的呢?又或者是哪个”......
“够了,梁听雪。别瞎说,医生说你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秦崇眼底化不开的沉,“孩子是我的。”
梁听雪扑哧一笑,“因为我没有被玷污,所以才值得秦少爷救回来,对吗?”
她的冷笑很短暂,“可惜了。跟你的孩子,我更不会生下来。”
她闭上眼,没再给他任何眼神。
秦崇僵在原地。
怔怔盯着她苍白的脸。
那么脆弱,那么狠。
“度假村是我建的。你以前......说过喜欢这里。”
秦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曾经,他认为自己从来不需要向她解释,说明。
现在,他却像是急着要证明些什么。
“以前是以前。”
她说。
“现在不喜欢了。”
转了个身,将头埋进被子里。
她躺得浑身都僵硬。
直到听见男人出门的声音,她的神经落下来。
与此同时,她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抑制不住的颤抖。
......
在岛上过了几天。
不管她走到哪里,秦崇都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别跟着我。”
她撂下这句话,转身踏进草坪花丛。
采了一大捧花出来时,秦崇还在原地等她。
“你闲得慌?”
她憎恶的眼神太明显。
秦崇嗯声,风灌进他的衬衣,毫不犹豫吹冷他的体表温度。
“我出来散步是为了让心情变好。可是看见你,我心情很差。”
她抬起冷漠的眼,认认真真说。
“好。我跟远一点。”
她索然无味地撒掉了手中一大半的花。
“可你跟着,我心情就不好了。那我散步还有什么意义?”
“怎样你心情可以好?”
梁听雪眼中讽意深深,“你觉得你对我很体贴是吗。”
“我说要回华城,要跟你离婚,你耳朵聋了吗。”
她指尖的花只在慢慢掉落,好一阵,空了。
她没表情地朝房间走了回去。
这一回,她没住进度假村的套房。
住进了一间海上的木屋。
回房间时,饭菜香夹着木香袭击嗅觉和味蕾,但梁听雪却几乎是立刻反胃。
餐桌上的一碗鳗鱼汤,处理得几乎没有腥味。
但这仅存的一丝海味却让她快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
她捂着嘴忍不住干呕起来。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
她卧室的房门被打开。
男人的步伐和气息靠近。
“我把海鲜端走了。去吃点东西。”
梁听雪,“我看见你就没胃口。”
不光是海鲜。
她胃里空了太久,一开始进食,就想吐。
什么都吃不下。
“好。我走。”
他走到桌前,将一束花插到花瓶里。
好像是根据她刚刚采的那一束,重新采了一遍。
颜色一种都不缺。
“想逃走,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才能跑,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