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宁拨了拨乌黑秀发,叹气着点头。
“我一直以为暮暮有我一个人全部的爱就够了,但是那次幼儿园的事告诉我,她心里还是渴望父亲的存在,所以我出任务之后就把暮暮送过来了。”
她想让暮暮感受到父爱,但这么多年,人心易变,她不想让纪述因为孩子而被迫和自己在一起。
所以,她不打算告诉纪述孩子是他的。
暮暮也不应该成为绑架他的枷锁。
纪予暗暗咋舌。
“好一个去父留女。”
这是连名分都不打算给大哥了。
怪不得拒绝的这么干脆。
大哥实惨。
林总宁揉了揉林暮暮的小脸,没什么所谓道:“反正暮暮知道他是爸爸就够了,你也别说。”
林暮暮冲她哼了一声,转过头撅起小屁股对着她。
纪予这下是彻底拜服了。
“牛!”
看来大哥的追妻之路漫长咯。
她站起身,“我回去了,你也早点睡。”
“不送你了。”
林总宁倚靠在床头,轻拍林暮暮的后背哄她睡。
林暮暮裹在小被子里,半晌才闷闷出声:“妈妈,我们为什么不要爸爸?”
她这一句话把林总宁问愣了。
林总宁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在香江长大,从小顶着私生女的头衔。
名义上的父亲从不来看她,也不肯对外承认她的身份。
直到需要联姻的时候,才想起她这颗棋子。
从小她就觉得有爸爸和没爸爸是一样的。
所以,和纪述相识的那一晚,是她做过的最叛逆的事。
她以此来反抗父权对她的利用和压迫。
可暮暮是无辜的... ...
林总宁强压下鼻尖酸涩,故意笑答:“妈妈可以给你找很多个帅爸爸,他们都会很爱你,这不好吗?”
“一点都不好!”
林暮暮拿被子盖过头顶,怄气的拒绝和她交流。
林总宁拍背的手一僵。
直到哄林暮暮睡着,她才注意到女儿眼角挂着的泪珠。
她动作轻柔的擦去,心头却酸涩的厉害。
林总宁轻手轻脚下床,准备去楼下厨房接杯水。
刚一开门,就撞入一双平静温和的视线里。
纪述身形高挑,几乎笼罩在她头顶,盖过了所有光线。
他站在这儿,很久了?
林总宁不习惯如此近距离,稍稍退了一步。
纪述缓缓开口:“我有话想跟你谈。”
... ...
厨房
燃气蓝色火焰踊跃跳动,像是一圈小蓝色牙齿。
锅里热气腾腾,细白面在汤里翻滚。
林总宁沉默的坐在厨房外,望着里面忙活的男人。
从她这个视角看,纪述腰间系了件黑色围裙,白色衬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小臂。看上去温和又不失力量,有条不紊的做着饭,满满的居家人夫既视感,看上去画面极其养眼。
他熟稔的将煎得金黄金黄的荷包蛋放入碗中,又撒上了葱花做点缀。
随后关火,将做好的面端出来放在她面前。
他朝林总宁抬了抬下巴,“吃吧。”
给她的?
林总宁有些意外。
他怎么看出来自己一天没吃饭?
不过她结束完任务就急匆匆赶回来,也的确是饿狠了。
“谢了。”
林总宁没客气,直接拿过筷子就埋头干饭。
三两口下去,一碗面就见了底。
她刚夹起荷包蛋,就注意到纪述目光平和的注视着自己。
“咋了?你要吃?”
她看了看荷包蛋,有点护食的思考自己该如何拒绝。
但没想到纪述只是缓缓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还够吗?不够我再煎份牛排。”
林总宁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要抢食。
她立刻把荷包蛋吃掉,拿过纸巾擦了擦嘴。
“不用。”
林总宁看着他,“要谈什么?”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在拒绝你,以你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为什么非要在我这棵树上吊死。”
林总宁似笑非笑调侃,“难不成,你就喜欢离婚带娃的?”
她不信这些年他身边会缺女人。
卓越的家世、可观的前途、还有这张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的脸。
他该不缺人追才是。
“这世上有很多种树,有人不愿意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但我若吊在一棵树上,就是死也不会回头。你说以我的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那我告诉你,纵使她们千般万般好,也都抵不过你,林总总... ...我只要一个你。”
纪述缓缓朝她逼近,将她围困岛台角落,他低垂眼眸,极其认真的望着她。
“你知道的,我回不了头了... ...”
林总宁觉得他这话执念太过,刚戏谑抬起头,却直直撞入他眼底。
他一瞬不瞬的注视,眼底挣扎垂败的情绪却看的林总宁暗暗心惊。
林总宁直觉想要逃离,她推他,却他发现越推越紧。
“松开!”
纪述肩宽腿长,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他牢牢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林总宁见挣脱不过,哼笑,“你对我,只不过是不甘心,我为什么要为你的不甘心买单?”
她轻飘飘一句话,彻底否决了纪述这些年所有的情感。
“不甘心?你觉得我只是不甘心?”
他脸上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心底的波涛汹涌如洪水般压垮理智。
“五年了,我满怀期待等你,等来的是你的婚讯,我想去香江问你,但我连你的住址都不知道,你逃婚之后,我帮你料理了后面所有的麻烦,我以为你会回来找我,但你没有,你的未来里从来都没有算上我,那我算什么?!”
纪述眼眶猩红,他双手摁住她的肩膀,情绪再也绷不住。
“我是你白嫖的鸭子吗?是你的麻烦吗?林总总,你告诉我,如果不能负责到底,那为什么要跟我做那种事?!”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在不能对女生负责的时候,就不要轻易的越界。
他的人生,每一步都是精心计算规划落脚点,不会出现半分偏差。
可她打破了他从前二十多年人生的所有规则。
在他准备将她正式列入自己后半生规划时,毫不犹豫的将他抛弃。
就像是打发了路边的野狗。
现在,她还要轻易否决自己的情感。
纪述埋在她的颈间,颤抖而艰涩的问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 ...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哪怕一丁点?”
林总宁被他这一番话惊到,她突然感觉到脖子上有温热的眼泪砸下。
一下一下,烫的她心尖猛颤。
她明白,这么些年,他一点都没放下。
林总宁深吸一口气,“纪述... ...”
“是鸭子也可以!”
纪述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他就像是生怕再听到任何拒绝,立刻自顾自的偏执开口:
“你不想结婚,我可以给你当情人,以后遇到更合适的,你可以随时把我一脚踢开,如果结婚后你还想保持我们的关系... ...”
纪述攥紧拳头,深思熟虑后郑重开口:“我会辞去职务,我们还能保持婚外情。”
林总宁皱起眉头。
他想的还挺周全,知道公务员不能做道德败坏的事,当三之前还得辞职。
只不过... ...
这牺牲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纪述恳求的望向她,“我可以不要名分,只求你给我留个痴心妄想,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