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宁愣愣的看着他出神。
眼前这个男人,他明明应该始终保持骄傲,因为他已经是同龄人都难以企及的存在。
可他现在,在痛苦。
他卑微的将自己所有心意全部剖露出来,只为了换自己一个回应。
他是自己孩子的爸爸。
林总宁心中动容,可她不敢赌。
时隔多年,他对自己的喜欢,万一只是执念呢?
林总宁只觉得眼眶发涩,她侧过头去,缓缓吐出一口气。
“纪述,我回试着回北城,我们,先试着接触。”
她的理智拉扯着她,可她的情感偏颇于他。
于是,她鬼使神差没说出拒绝的话。
纪述眼眶几乎泛起湿意,他握住她的手,“好,我们来日方长... ...”
他心底里的欲念逐渐增长,没给林总宁看到他眼底的执拗与渴望。
*
‘铃铃铃——!’
深夜,急促铃声划破纪予卧室的安静。
纪予拿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
双沅?
她这么晚打电话干什么?
她接起电话,“ 什么事?”
“时凉... ...时凉失踪了!”
听筒里传来双沅惊魂未定的声音。
纪予一瞬间清醒过来,“什么?你说清楚。”
双沅焦急开口:“她在公海游轮上录制综艺的时候,整艘游轮凭空消失,109局高度重视,今早紧急下发通知派人去探查,派去的是五组区宴,可就在刚刚局里收到了一条求助消息,是区宴发来的... ...但发完这消息后,他也彻底失踪了!”
好好的人,怎么会无端消失?
纪予急切开口:“他们最后消失在哪儿?地址发我。”
“据观察者传递回来的消息说,这一次的任务难度等级危险异常,四星天师都未必能摆平,你怎么能去?!”
双沅叹了口气,认真劝她,“局长已经把奖金增派到一千万了,可连五组组长都消失了,上上下下没人敢去,纪予... ...你去了就是送死。”
“时凉决不能有事!”
纪予心慌的打断了她的话,深吸一口气面前压住情绪。
“局里没人接,我接!”
“你疯了!”
纪予切换页面,直接从109app上看到了醒目红色的紧急任务单子。
她毫不犹豫的点下了确定。
但她只有半颗星,根本无法接单。
“放弃吧,你的等级是没权限接下的,我知道你挂念时凉,但越是这种情况越不能冲动。”
双沅心里也很难受,但她必须告诉纪予事实。
就在此刻,纪予脑子里忽然浮现起了一个人。
她挂断了双沅的电话,转头直接拨通了另一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刚拨通,忙音甚至只响了一下。
那边就立刻接通。
还没等纪予开口,温夺的声音就从听筒里简短传来。
“下来。”
纪予心下一凛,他怎么知道... ..
事情紧急,她来不及细想,急忙收拾了东西就下楼。
刚下去,就看到客厅亮着灯。
厨房外林总宁一把推开了纪述。
林总宁看她急匆匆的,连忙问,“你去哪儿?”
“朋友出事了,我得过去一趟。”
纪予看出大哥一脸落寞,但她实在无暇顾及。
她直冲冲朝大门跑去。
庄园外,机车轰鸣由远拉近,哪怕到大门外也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温夺加下油门朝她的方向冲来,在即将接触到她的瞬间,伸出一只手,纪予顺势牢牢抓住。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他手臂力量带起,飞身纵跃,跨上后座。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他甚至车都没歪一下,就径直油门加到底冲了出去。
“坐稳,扶好。”
温夺抄起头盔递给她。
纪予被他这极快的反应给惊的失神。
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而她的心却跳的更强烈。
一路疾驰来到一座商场楼下,纪予不明所以,可温夺却牵过她的手一路抄近道径直上了隐藏电梯。
他摁下了最高楼层,这才稍稍有了点喘息的余地。
‘47楼’
狭小电梯内,温夺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白。
“我看到你想接那单,但你等级太低,所以我替你接了。直升机只能迫降到楼顶,等下上去会带我们到公海海域。”
他三言两语间把话解释个清楚。
看着不断攀升的楼层数字,纪予却觉得他有些陌生。
这么短的时间,能够如此冷静缜密的布局好一切,甚至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到,他的脑子简直就像一台精密仪器,可怕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都进电梯了,还这么牵着有些奇怪。
纪予默默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她认真道:“这次任务搞不好会送命,你没必要为了帮我做到这个份儿上。”
他们两个,还不算是过命的交情。
温夺眼帘轻垂,淡茶色琥珀眸子定定的注视着她,良久,他许是有些倦怠,缓缓闭着眼靠在电梯墙壁上。
“你就当我是为了那一千万... ...”
而不是为了你。
纪予沉默。
她知道,他根本不缺钱,怎么可能在乎局里给的那仨瓜俩枣?
但他却故意这么说。
他是不想让自己觉得亏欠了他人情。
是吗?
‘轰轰轰——!’直升机机翼旋动发出巨大声响,几乎要震破夜幕。
直到进入机舱后,纪予和温夺两个人都还是沉默无言。
“我是本次行动的主理人,樊蜜。”
樊蜜一边调整自己红发缠绕的耳机设备,一边驾驶着直升机飞速腾跃上空。
她冷静交代道:“此次任务危险极高,甚至不清楚异物到底是什么感染波幅。距离港口还有三小时,椅子上放着纸和笔,你们两个还有时间写好遗书。”
说着,樊蜜的语气微妙的停顿了下。
“放心,如果你们死了,遗书和奖金我们都会交给你们的家人的。”
“樊蜜,你话太多了。”
温夺头也没抬,冷漠打断了她的话。
樊蜜没所谓的撇了撇嘴,随即她扫了眼身后的纪予,吹了个流氓哨,“又见面了,小冠军。”
纪予朝她点了点头。
她一头极其扎眼的红发大波浪,在考场的时候就存在感极强,自己还有印象。
听到樊蜜这么说。
纪予低头看着自己面前放着的纸笔。
原来,这些是为他们准备的。
连遗书都让提前写好了,恐怕是九死一生。
她不是第一次与死亡擦肩,之前每一次她都觉得孑然一身没什么好挂念,可是现在... ...
纪予只觉得手里的笔有千斤重。
她如果死了,爸妈大哥会不会伤心?
还有那个傻子二哥... ...
他肯定要哭鼻子。
本来就蠢,再哭脑子都要哭没了。
纪予心头酸涩,她刷刷开始写,不知不觉写了好多。
直到写完,她才发现有一滴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砸在信纸上。
她郑重叠好,塞进信封里。
她发现温夺一动不动,丝毫没打算写什么遗书。
“你不写?”
“没什么好写的。”
温夺笑的无所谓,“估计我死了,也没人会为我哭一场。”
纪予愣住。
她想起他们初见,他似乎就对生没什么眷恋。
还有他的那份档案。
七次的自杀... ...
纪予此刻忽然明白,她当时看那份档案为什么会心里钝钝的。
那是... ...心疼和怜悯。
“祸害遗千年,你没那么容易死。”
她说完又沉默半晌,最后低声。
“放心,总有人会为你哭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