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价方面,赵瑞刚也不小气。
块儿八毛的,根本不屑计较。
这就导致这些卖家,都有一种占到便宜的心态。
对赵瑞刚这个“财神爷”的身份,更加深信不疑。
一上午,赵瑞刚收获也算不错。
俩人合力把所有货物,都送到六猴子家。
六猴子和他老娘并不住在一起。
因为某些缘故,几年前六猴子就在老娘家隔壁起了房子,单独搬了出来。
三间小小的土坯房,比赵瑞刚家的房子还破。
空闲的西屋,正好当作临时仓库。
两人把货一一摆开,赵瑞刚分别定了底价。
六猴子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听完赵瑞刚的开价后,还是忍不住惊了一下。
要不怎么说跟着瑞哥有肉吃呢!
嘿嘿,又能大赚一笔了!
他记忆力超强,只听赵瑞刚说了一遍,便把各件的价格都牢牢记住了。
“接下来,卖货的事,瑞哥你不用操心,全交给我!”见赵瑞刚交代完毕,六猴子拍着胸脯保证道。
他也看得出,赵瑞刚本就没打算陪他一起去蹲瓦窑厂卖货。
两人合作,有技术含量的内容,由赵瑞刚搞定。
一些没技术含量的活儿,需要跑腿儿出力的活儿,自己必须顶上。
否则,哪有脸来分账?
六猴子虽然没念过书,但有些道理还是懂的。
人啊,必须要找准自己的定位。
赵瑞刚是自己的贵人,能拉自己一把,是天大的运气。
如果因为做一些力气活,而心里不平衡。
那是纯纯的拎不清!
至于卖价上,六猴子更是实打实地报账,一分一毫不敢作假。
无他,他铁了心跟定了赵瑞刚,诚信为本他还是知道的。
“猴子,外村的朋友,你认识多少?”赵瑞刚问道。
一听这话,六猴子秒懂。
本村已经扫荡差不多,该轮到外村了。
但六猴子却笑不出来。
因为外村做这个行当的人,他基本不熟悉。
以前,他就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只能倒卖些简单的小物件儿。
本村人都瞧不上,外村的谁搭理他?
“不急。”
看出六猴子脸上的尴尬,赵瑞刚说道。
“财神爷”这个名号打响了,影响的不仅仅瓦窑村。
外村人迟早会知道。
只是时间问题。
其实,赵瑞刚打听外村人,并不仅仅是想去搜刮他们手里的好货。
还因为,自己手里的钨钢模具。
模具有零件缺失,最关键的钨钢坯也下落不明。
今天在朱老五等人家中看货,赵瑞刚就一直留意相关线索。
只可惜,并没有收获。
所以才考虑,会不会和外村人有关。
但外村的情况,比瓦窑村复杂很多。
想要尽快查到钨钢模具的线索,恐怕不易。
想了想,赵瑞刚又吩咐六猴子:“有时间,你去找老蔫儿唠唠,有些事情,帮我了解一下。”
六猴子忙凑近了问:“啥事儿?”
赵瑞刚道:“昨天从他家收来的箱子,我需要尽可能多的信息。比如,以前有没有经过别人的手?箱子的事儿,老蔫儿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六猴子眼睛一亮。
昨天赵瑞刚说要把箱子带回家研究,他就猜到些端倪。
今日,赵瑞刚再次提起,说明那玩意儿绝对不寻常。
至于究竟有多不寻常,六猴子自知,就算赵瑞刚解释,他大概率也听不懂。
索性爽快地回道:“这种事儿,包在我身上!”
“注意,要旁敲侧击,不要让他生疑。”赵瑞刚强调。
“明白!”六猴子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
别的本领,他不敢夸大。
但打探消息这种事情,他还算在行。
赵瑞刚回到家时,刘彩云已经回来了。
炕上放着崭新的布料,小铃铛开心地用小手指点着布料上的花纹,刘彩云在灶台忙乎午饭。
赵瑞刚进屋,就问铃铛:“宝儿,有没有完成任务?”
铃铛大声道:“完成了!两个布布,一个铛铛的,一个妈妈的!”
这个年代,做衣服都是先买布料,然后找裁缝量体裁衣。
有的人家,若有缝纫机,也会自己下样,裁剪缝衣。
但缝纫机是稀缺品,普通人家买不起,所以更多的是买布料,找裁缝。
赵瑞刚细看炕上的布料,一卷素色淡蓝的平纹棉布,一卷白色带红花的印花棉布。
还有一块折得方方正正的黑色灯绒芯。
赵瑞刚很满意,一脸认真道:“鉴于铛铛小朋友,出色地完成了任务,爸爸决定给与铛铛一个大大的奖励。”
小铃铛立马兴奋:“什么奖励?”
赵瑞刚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大白兔奶糖。
这是他和六猴子分开后,特意拐道去供销社买的。
小铃铛开心极了。
“又乱买东西!”刘彩云进屋,嘀咕了一句。
大白兔奶糖的价格她可知道,贵得离谱。
村里供销社提供日常物资还算可以,这类非必需品存货却不多,价格比县里卖的还要贵。
“是不是乱买东西,得让咱家铃铛说!”
赵瑞刚在小铃铛鼻头上,刮了一下问,“宝儿,你怎么说?”
“铛铛喜欢,不是乱买!”
小铃铛也是人小鬼大,立即大声回应道。
喊完,还很默契地伸出小手,跟赵瑞刚来了一个击掌。
赵瑞刚冲刘彩云,得意地一笑。
“瞧见没有,要批评先批评你女儿,别批评我。”
刘彩云有些无奈了。
这人!
怎么突然变得有点……无赖!
刘彩云也没有过多纠结奶糖的事,而是又拿出一个本子和几支笔。
那显然是给赵瑞刚买的。
赵瑞刚接过笔和本子,却突然注意到,刘彩云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便问:“怎么不高兴?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刘彩云摇摇头,闷声道:“没有。”
赵瑞刚便没有多问。
饭后,赵瑞刚才悄悄问小铃铛:“上午和妈妈出去买布料,开心吗?”
小铃铛道:“开心呀,妈妈笑啊笑,也让铛铛挑呢。”
赵瑞刚又问:“那妈妈是什么时候开始不笑的?”
小铃铛托着小下巴仔细想了想:“回家时候,遇到舅舅。”
赵瑞刚问:“是大舅舅,还是二舅舅?”
小铃铛道:“二舅舅。”
赵瑞刚瞬间明白刘彩云情绪不对劲儿的原因了。
刘彩云与赵瑞刚谈婚论嫁时候,几乎遭到了全家的反对。
他们觉得,赵瑞刚这个拿鼻孔看人的京城公子哥根本不靠谱,担心在村里留不住,迟早会辜负刘彩云。
所以极力反对婚事。
其中,以刘彩云的二哥,反对最为激烈。
刘彩云的二哥,名叫刘忠民,只比刘彩云大一岁。
两人一起长大,感情颇深。
刘忠民脾气火爆,长得高大威猛,从小就好打架斗殴,在村里得了个“猛张飞”的外号。
但凡听到有人欺负妹妹,二话不说,拿起砖头就上。
直到现在,眼角还有一块疤。
那是十多岁时,邻村三个调皮孩子扯刘彩云辫子,刘忠民一挑三时留下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