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赵瑞刚,曾经被刘忠民堵在草垛里,狠揍过几次。
而赵瑞刚,也曾在公共场合,把刘忠民贬损得体无完肤。
动手,赵瑞刚敌不过这位猛张飞。
动嘴,刘忠民只有听着的份儿。
这俩人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前世,但凡刘彩云提起这个二哥,赵瑞刚肯定发火。
赵瑞刚现在明白,刘彩云不愿意透露遇见刘忠民的原因了。
她心里,有疙瘩。
但赵瑞刚不想把疙瘩憋在心里。
主动走到刘彩云身边,问道:“上午遇到二哥了?”
“没有。”刘彩云急忙把头转向一边。
“彩云!”
赵瑞刚双手握住刘彩云的肩膀把她摆正,笑道,“下午我想砌墙,能不能把二哥请来帮帮忙?”
“砌墙?”刘彩云一愣。
“对呀,砌墙的活儿,我一个人干不来,想找二哥来搭把手。二哥有的是力气。”赵瑞刚正经道。
“你想找二哥帮忙?”刘彩云忍不住重复道。
“是啊,你没听错!”赵瑞刚笑了一下,认真说道,“以前我跟二哥水火不容,害你夹在中间为难。但一家人,不能总像阶级敌人似的,疙瘩总要解开,我想借这个机会,跟二哥聊聊。”
刘彩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见赵瑞刚表情极为认真。
又联想到,赵瑞刚最近的改变。
只好回应道:“那好,我一会儿去叫他。”
刘彩云出门。
一阵儿的功夫,便一个人回来了。
赵瑞刚奇怪道:“怎么,二哥不愿来?”
刘彩云朝门外看了眼:“来了,但不肯进院门。他说……要你亲自去接,他才肯进门。”
赵瑞刚心中好笑。
这位二舅哥,还没见面就给下马威。
但自己有心求和,怎么也得给这个面子。
当即出门迎接。
刘彩云生怕两人一见面就又吵起来,也跟了出去。
隔着大门,就看到刘忠民。
皮肤黝黑,膀大腰圆。
这个月份天还有点冷,但他只穿一件打补丁的单衣。
此时,正蹲在门口的墙边。
肩膀上靠着一把铁锹。
用手指无聊地弹着铁锹。
手指粗壮有力,铁锹被弹得哐哐作响。
赵瑞刚迎出大门时,刘忠民仍然蹲着,脸黑如锅底,理都不理赵瑞刚。
刘彩云见到二哥的这个架势,顿时后悔了,就不该抱有任何幻想。
正巧这时,上工的哨子声响起。
编筐任务下午收尾,组长千叮咛万嘱咐大家不要来迟。
刘彩云心急,左右为难。
赵瑞刚淡淡的声音响起:“你放心去上工吧,我自有分寸。”
看着赵瑞刚自信的目光,刘彩云心里总算有了一丝镇定。
“那你们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抱起小铃铛,临行前刘彩云叮嘱。
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用手指头怼铁锹的二哥,补充道:“要是真动起手来,记得……跑!”
听到这句嘱咐。
赵瑞刚哭笑不得。
真动起手来,我跑得掉?
等刘彩云抱着铃铛,一步三回头地走远后。
赵瑞刚才走到刘忠民面前,道:“二哥,来都来了,别在这里蹲着,先进院儿。”
刘忠民哼了一声,嗡声道:“二哥也是你叫的?”
赵瑞刚道:“不叫二哥,那叫什么?”
刘忠民道:“你和彩云的婚事,我从一开始就反对。现在,仍然不承认!”
赵瑞刚有些无奈:“小铃铛都快三岁了,你再不痛快,也得承认吧?”
刘忠民顿时火大,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还有脸提小铃铛!那孩子从出生开始,过过一天一天好日子吗?别人家再穷,也不会饿着孩子。可小铃铛呢,饿得就像一根韭菜!”
“再说我妹子,当年为了嫁给你,跟全家人都闹掰了。在同个村子住着都断了来往。可现在呢?连饭都吃不饱!”
“赵瑞刚,你说说你,工作工作丢了,公粮公粮断了,整天窝窝囊囊,就奔着抛妻弃子的回京!你说说你,还像个男人?”
刘忠民一顿骂,劈头盖脸,毫不客气。
这是来的路上,打好的腹稿。
刘忠民的想法很简单,痛痛快快骂一顿。
你赵瑞刚要是能忍气吞声,还则罢了。
若敢还嘴,那就拳脚招呼!
说真的,刘忠民更希望赵瑞刚还嘴。
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动手了。
毕竟,过嘴瘾有啥用?
实实在在地揍你个王八蛋一顿,才解气!
“二哥,你骂的都对!”
可是没成想,赵瑞刚并没有生气,平和地站在对面。
在刘忠民一愣之际,赵瑞刚接着说道。
“以前是我混球,的确不算个男人。但现在已经改了。请二哥过来,就是想把这个话说清楚。”
刘忠民锅底一样黑的脸上,写满不信任:“你还能改?”
赵瑞刚道:“说再多也没用,二哥,来都来了,先进院。”
说完,打开门,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刘忠民不善思考,索性不去多想。
当即起身,气冲冲地往院子里走。
他心里拿定的主意是:反正揍你,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
带他进院后,却忍不住惊呆了。
原本东墙根杂草荒地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整齐利落的小园。
土地被深耕过。
里面已经播种,土面微微湿润。
明显是精心侍弄的。
原本胡乱摆放的废弃木板木棍和柴禾,也被整整齐齐地码在东墙根下。
原本堆着一些废品的南墙根下,摆放着整齐的一排红泥土坯。
已经干透。
整个小院,干净整洁了许多。
与原来荒废的院子相比,终于像是人住的地方了。
刘忠民忍不住发问:“菜园子,你收拾的?土坯你坨的?院子你扫的?”
他知道刘彩云最近上工忙,根本就没有时间收拾院子。
赵瑞刚点点头。
指着南边的院墙道:“墙豁了,我想给砌上,二哥给我搭把手?”
刘忠民将信将疑地走到围墙豁口处,比量着尺寸。
看得出,那些红土坯,真是为修墙准备的。
心说,这赵瑞刚当真要修墙?
还是说,修墙只是幌子。
背后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