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姝宁只觉得方才被咬过的耳垂变得十分滚烫。
她推了谢辞修一把,瞪了一眼谢辞修。
可谢辞修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是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见推不走他,柳姝宁也就没有继续推了,只是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问了一句:“苏苏,你为什么小字叫苏苏?”
不难想象,谢辞修居然有这么可爱的小字……
这也难怪他不让自己在外人叫他呢。
“这个……我以后再与你细说。”
谢辞修的耳根子罕见地发烫了起来,柳姝宁捕捉到了:“苏苏,你害羞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从耳根子上面的红晕已经转移到了脸上来了。
“王爷,到了。”
谢辞修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驾车的轻云出声打断了谢辞修的话。
于是,便瞧见两个顶着牙印的人从车上下来了。
这场景,无论怎么看都是十分诡异的。
“柳姑娘,这次多谢你了。”
宋软在这里恭候多时,看见柳姝宁来了,她由衷地上前感谢出声。
柳姝宁摇头,看了一眼身侧的谢辞修,说:“这都是摄政王的功劳。”
“无论怎么说,还是要多谢柳姑娘了。”
宋软执着说。
宋氏的余毒已经被彻底解决了。
她面上的情绪还是以往那般温柔,多年的病痛让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起来。
病态的苍白,不过柳姝宁相信过不了多久,一定会健康起来的。
“柳姑娘。”
豆蔻从远处走了过来,拉着柳姝宁的手,笑着说道:“我和师傅明日走,今夜你可要来替我们践行啊。”
少女的声音轻快明亮,带着些调侃的意味。
身份阶级不同的人,怎么会在一起吃饭呢?
“好。”
可是听到柳姝宁一口就答应下来之后,豆蔻面上的情绪便有些不可置信了。
“当真?你可不要骗我。”
豆蔻激动起来,她本来就是说个玩笑话,原本是打算马上就走的。
可是没想到柳姝宁居然真的答应了。
她看向邱言,眼神之中的意图十分明显。
瞧见邱言点头,豆蔻高兴地跳了起来。
“对了,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柳姝宁脸上的牙印,而与之相对的便是谢辞修脸上有一个小一点的牙印,这……
众人看着两个人的眼神难免都有些古怪了起来。
柳姝宁不好意思回答豆蔻的问题,默默退后了几步,正在脑海之中快速思忖着词语。
“哦,是我咬的……”
“谢辞修,你闭嘴!你给我闭嘴!”
柳姝宁直接扑到了谢辞修身上,可是由于身高不够,根本就捂不住他的嘴。
一个助跑跳上去,柳姝宁从背后锁住谢辞修的喉咙,双腿夹在他的腰腹间:“给我住嘴!”
似乎是怕女孩子掉下去,谢辞修贴心地伸出手托举了一下她的双腿。
将她往上掂了下:“好好好,我不说……”
宋软看向谢辞修,其实她很早就认识谢辞修了。
他素来不会对别人这般温柔……
其实喜欢谢辞修是宋软藏在内心里面最深的一个秘密。
她一直都没有想过谢辞修居然会娶妻,甚至还是主动去请旨赐婚的。
在印象之中,谢辞修拒绝过无数的闺阁女子。
所以宋软从来不敢大胆地去向谢辞修表明自己的心意。
过去的那些日子,她总是偷偷仰视着谢辞修的。
不过,眼下瞧见他们很是开心,她最终还是放下了自己的心意,既然与君不同路,那就祝君一帆风顺吧。
宋氏看得清楚宋软眼中的失落,她轻拉了一下宋软的手,试探性问道:“软儿,怎么了?”
宋软唇畔含着笑意,回答说道:“就是觉得,他们两个人挺有意思的。”
笑容真诚,并没有难过的意思。
宋氏笑笑,忽然想到了安文君:“是啊,很有意思的。”
“我打算去往青州,你是想留在京城还是……”
宋软看向姑姑,摇头说道:“等我处理好了京城的事情,我就去找姑姑。”
告别了宋氏之后,宋软也并没有在原地久留。
柳姝宁更是想到了什么,约定好晚上在何处见面之后,也没有久留。
酉时。
柳姝宁如约而至。
京郊有一处驿站,所以柳姝宁便决定在此处践行他们二人。
“想不到,摄政王对柳姑娘这么上心。”
饭桌上,豆蔻特意打趣问道。
其实她总觉得像是谢辞修这样的人,不会有真心实意。
柳姝宁摸了摸下脸上的牙印,虽然现在已经消了下去,可是她总是觉得这里还是有些隐隐发烫。
豆蔻一眼便瞧出来了柳姝宁心中在想什么。
前半段饭局因为邱言在,豆蔻一直都不好意思问一些埋藏在心底的问题。
好在邱言也是一个十分有眼力见的人,他用完膳就先回了客房,于是这场饭局上便只有豆蔻与柳姝宁二人了。
豆蔻也终于敢问出来自己心中困惑很久的问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她的声音闷闷的,或许是因为方才浅酌了几杯,眼下倒是有些浅浅的醉意。
柳姝宁也陪着喝了几杯,白皙的脸蛋之上多了一层红晕,她眯起眼睛,吃吃笑道:“小豆蔻,你就要问我这个问题啊?”
“什么小豆蔻,你……”
豆蔻有些慌张,只有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叫自己。
她怎么会这么叫出口的?
“我给你的东西,你一定要等到离开京城之后再把打开看看。”
柳姝宁直接打断了豆蔻的话,笑着说道:“那是我答应你的东西……”
“答应我的东西,你没有答应我什么东西啊?”
豆蔻举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只是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显然是不太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救过我的命啊。”
柳姝宁苦笑。
可惜豆蔻没有听到这句话就已经晕过去了。
柳姝宁勾唇,又喝了几杯:“好久不见。”
轻轻的一声呢喃,其实,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该对谁说的。
蓦然回头,她看向身后的人,方才还被酒意席卷的大脑忽然清醒了片刻:“师、师傅?”女孩子的声音实在是软糯,听得谢辞修喉咙发紧。
他只当是柳姝宁喝醉了,将自己错认成为他人而已。
“阿宁。”
他走上前,将柳姝宁给抱了起来:“你喝醉了。”
其实他此刻本应该是在皇宫之中的,但是,他还是放心不下柳姝宁,于是趁着有空的时候便想着来看一看柳姝宁。
“没有认错,你就是我的师傅。”
柳姝宁难得主动地环抱上了谢辞修的脖颈,将通红发烫的小脸贴在她的喉结之上,微微蹭了一下。
“都欺负我,你走之后他们都欺负我。”
柳姝宁莫名觉得委屈起来,眼泪从眼眶之中潸然落下,她哽咽说道:“我被淹死了,他们不让我呼吸。”
说到此处,柳姝宁哭泣声很是大声。
谢辞修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将人给抱了出去。
夜风寒凉,谢辞修抱着柳姝宁在驿站的屋檐之上。
他将自己身上的大氅给拖了下来,裹住柳姝宁的躯体,随后又不断用内力运功,让柳姝宁在自己的怀中不至于被冻着。
“那……谢辞修对你不好吗?”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里,谢辞修忽然小声地问了一句,只是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嗓音实在是有些梗塞。
“谢辞修?”
柳姝宁全然已经分不清自己这是在哪里了。
她总是觉得自己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可是好半晌就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谢辞修眼中的光晕逐渐暗淡下去,原来,只是将自己当成了旁人的替身而已。
柳姝宁想了半晌,还是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谢辞修……”
柳姝宁只感觉到脸颊之上有什么滚烫的液体,这东西像是豆大的雨珠似的,不断砸到自己脸颊之上。
“我想起来啦,他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
“当真?”
柳姝宁被这几滴泪珠烫得清醒了一些,再加上屋檐之上,总是谢辞修环抱着自己不让自己感受到了寒冷,可是晚风吹过脸颊,还是将醉意给吹散了一些。
“你是谢辞修呀。”
她的声音淡淡的,似乎是因为喝了酒带了些婉转的味道,像是在撒娇。
她挣扎着从谢辞修的怀中坐了起来,就在屋檐之上,与谢辞修平视。
“你怎么哭了呀?”
这脑子似乎是清醒了,但是又没有完全清醒。
“我帮你吹吹。”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她忽然凑近,对着那发红的眼眶缓缓吹了几口热气,随后又怜惜地吻了下他的上眼皮:“这样就不疼了。”
谢辞修将柳姝宁狠狠地抱入怀中,他将头埋藏在柳姝宁的脖颈处,声音被布料隔着听着有些沉稳:“你是又将我当成了别人吗?”
“没有,我知道你是谢辞修。”
觉察到他埋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柳姝宁无奈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说道:“你怎么这么爱哭,我都没有你这么爱哭。”
虽然,这个安慰不像是安慰……
可却还是很有效地止住了谢辞修的哭泣,他伸出嘴巴咬了下柳姝宁的胳膊。
“你又咬我,你是狗吗?”
柳姝宁被咬痛了,推又推不动,这下子酒意彻底醒了过来。
“不是,反正你不能将我当成别人的替身,我就是我,你喜欢的是我,不是你那个破师傅。”
谢辞修咬完又将头埋在了柳姝宁的脖颈处。
恢复些许神智的柳姝宁像是意识到了,自己方才定是说了一些不好的话。
这才将谢辞修给气哭了。
正想着安慰几句呢,但是可能是因为眼睛实在是太困了,最终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等再次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怀竹阁的床上了。
宿醉过后,她的脑子有些微微疼痛。
“姑娘,这是醒酒汤,您用些吧。”
春兰将煮好的醒酒汤拿了过来。
现如今,她是真的十分敬佩柳姝宁了,她帮自己解决掉了柳依然威胁自己父母的事情,还将父母送出去了,所以她是真的感激柳姝宁。
“对了,今日是三姑娘出嫁。”
柳姝宁回过神来之后,才突然听到了院子之中敲锣打鼓的声音。
有人吹着唢呐,听起来倒是十分热闹。
“娶妻?”
柳姝宁抿了一口醒酒汤。
脑袋还是有些发疼的。
“姑娘要去看看吗?”
柳姝宁皱眉:“大哥去了吗?”
“世子去了。”
柳姝宁便摇头:“那我就不去了。”
这侯府是大哥的,既然柳云安都去了,那自己也没必要凑热闹。
柳如雪,好自为之吧。
柳如雪与箫鹤卿一起陷害贤王,眼下就算是嫁到了贤王府去,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算了,还是要去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柳姝宁忽然起身,眼下应该时辰还早。
她有大礼准备给柳如雪。
而与此同时,已经与邱言出了京城的豆蔻,忽然摸到了昨日柳姝宁带给自己的小匣子。
其实就是一个小的檀木盒子,这里面装着的东西是……十万两银票。
她恍惚之间想到了什么,瞬间热泪盈眶,几缕泪珠滴到银票上。
邱言瞥了一眼:“这么多银票,你哭什么?”
“不是,是我想起来了。”
她都想起来了,她昨夜倒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她和一位毁了容的女子成为了好友,即便两个人的生活都很贫苦,可是两个人谁都没有放弃。
经常两个人会在结束一天的劳累之后,开始幻想自己日后。
那个女孩子会笑着说道:“你对我这么好,日后,我要是有钱了,定然会给你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真的假的?我这辈子都没有见到过这么多银子。”
或许是幻想,两个人格外会将未来想得好一些。
“那你既然给我十万两银子,你日后若是说亲定然是要给我看看的,我倒是想看看什么样的好儿郎才能配得上你。”
“哈哈哈哈哈,就我这副模样,会有谁能看得上我?”
“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所以,这十万两银子,便是她在兑现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