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
林致远看到沈淮从前方经过,立即朝他招手,“这儿,快过来。”
沈淮循声看去,正好看到林致远、梁岸和赵云堂三人在一起。
“沈兄快过来,我们一起评评这几幅作品。”梁岸上前将沈淮拉过去,他指着前面的作品,“沈兄觉得,这三幅作品,哪个更胜一筹?”
沈淮看了作品一眼,诧异道,“这是决赛作品?”
赵云堂点点头,“方才挂上来的。”
“表弟,这三个你觉得哪个更好?”林致远问。
沈淮的视线落在面前的书法作品。
他指着右边的作品,“这个作品,笔势雄健活泼,走笔龙蛇,运笔流畅,笔画间充满蓬勃之力。”
“右边这个…”沈淮移动手指,“字迹流畅,布局自然流畅,一气呵成。”
“中间这个。”沈淮的手指移到中间的作品,“笔画刚健柔美,有种刚柔并济之美。
这三幅作品,都有各自的特点,不随大流。”
梁岸赞同道,“我也觉得很难分出高下。”
“可是比赛,就会有排名。”赵云堂有自己的看法,“真要选一个,我选右边这个。
原因也很简单,这幅作品无论是整体还是结构布局,都非常美观大气,不管是横看竖看,都非常有气势。
这点,是中间的作品和左边的作品无法比拟的。”
“我跟赵兄看法一致,更喜欢右边的作品。”林致远也喜欢这个。
沈淮问,“你们认识这三个人么?”
“不认识。”赵云堂摇头道,“书法和绘画比试,允许用别号,这三人明显是用别号,我们根本猜不出他们是谁。”
梁岸乐观道,“只要入围,比试结束便知道他们是谁。”
第三轮书比试竞争激烈。
很遗憾,陶行简没有入选,好在他心态好,只是失落了片刻就自我安慰道,“今年不行那就明年再来,我就不信在县学混两年,什么也没捞着。”
“陶兄通透。”梁岸赞赏道,“要是我有你这般心态,绘画比试的时候,便不会难过了。”
“哈哈,我这都是跟沈师弟学的。”陶行简说着,还搭上沈淮的肩,“他啊,情绪特别稳定,有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仪。”
沈淮厚脸皮应承道,“陶师兄这么说,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这次赢得第一的人,是赵云堂和林致远都看到的那幅作品,别鹤居士,真名叫鹤望之,丙班。
此人很低调,低调到别人很容易忽视他的存在。
平日成绩也不显,所以没人想到是他。
第二名是顾舟。
结果出来时,顾舟大失所望,还被很多人嘲笑挖苦,最后灰溜溜的走了。
一连几日,他都是黑着一张脸过来上课,黑着一张脸出去。
有一天,顾舟实在忍不住,堵住沈淮,问道,“你为什么不像其他人那样,嘲笑我不自量力?你是不是心里看不起我,才不吭声?”
之前,他觉得那些嘲笑自己的人,让他心里十分不痛快。
可看到沈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他觉得,这种不表态、没反应的态度,其实也是一种看不起。
是的,顾舟觉得沈淮也是在看不起自己。
沈淮觉得莫名奇妙,“你说我,看不起你?”
他指着自己,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顾舟死死的盯着沈淮,“你的书法明明不错,你为何不参加?
你宁愿回家过三月三也不报名,不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对手吗?”
顾舟越说越激动,“是,你是县里唯一的小三元,我承认你很出众,可是你凭什么看不起人?
凭什么?”
最后的三个字,顾舟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红着眼睛,固执的盯着沈淮,好似沈淮不说出个所以然,他就没完似的。
看着破防的顾舟,沈淮很是无语。
因为他无法共情,只觉得冤枉又莫名奇妙。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没人看不起你,是你不懂低调行事,没十足的把握就到处嚷嚷。
今天的局面,是你一手造成的,不是我。”
沈淮与顾舟对视,“我言尽于此,莫在无理取闹。”
说完话,离开。
“我无理取闹?”顾舟一下子笑出声,笑声笑着突然就跌坐在凳子上。
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颓然着。
沈淮郁闷的回到宿舍,并将此事告知陶行简。
正在抄书的陶行简一脸不可置信的抬头,“不是吧,顾舟竟然因为这种事就跑过去质问你,也太搞笑了吧?”
“不懂他怎么想的。”沈淮也搞不懂顾舟的脑回路,“不管是岁考还是这次书法比试,是他自己在一众同窗面前夸下海口,上蹿下跳。
结果不如意了,被大家笑话了,他又不乐意了。
如今的局面,是他自己作出来的,怨不得别人。”
“你说他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啊?”陶行简也是很无语,“不反省自己就算了,还把黑锅扣到别人身上,真让人看不起。”
“他若是在无理取闹,我便到教谕那告他黑状。”
“这个主意好。”陶行简十分赞成,“他自己想不开,就让教谕疏导他好了。”
然后,事情总是出人意料。
还没等沈淮想好,下次要是顾舟还胡搅蛮缠,该如何应对时,顾舟就先旷课了,而且还连旷三天。
县学派人去顾家询问情况,才知道顾舟于三天前,心情不好喝酒买醉,不小心摔进暗沟里,磕伤了膝盖,行动不便。
沈淮这才知道顾舟出事了。
想了想,他去找教谕,将之前的事情简单的叙述出来。
然后说道,“教谕,顾舟本性不坏,只是行事欠妥,外加太看重名次了,这才钻了牛角尖。
学生过来之时,已经有不少人去探望顾舟了,相信有这么多同窗关心,他应该很快就能想通的。”
“辛苦你了,此事我们会继续关注的。”
沈淮离开后,教谕轻轻摇头,“敢做,却承受不住后果,不是自找苦吃又是什么?”
说归说,教谕还是很关心顾舟的情况的。
没多久,县学便派人去顾家探望情况,顺道给顾舟做心理疏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