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我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细小的冰晶。那只从阴阳镜中伸出的鬼手布满青灰色的尸斑,指甲长如利刃,每根指节都缠绕着漆黑的锁链,锁链末端还挂着几颗泛着幽光的骷髅头。
“齐墨,闭上眼睛!”虞雪霁突然将我拽到身后,银枪上的鬼火暴涨,照亮了她侧脸的寒霜。她的战甲泛起一层细密的裂纹,每道裂痕都渗出淡淡的金光——那是她魂魄受损的征兆。我这才惊觉,自从进入无妄殿,她为了护我周全,早已透支了太多阴气。
鬼手轰然砸下,地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虞雪霁银枪横扫,枪尖刺中鬼手的刹那,爆发出刺目的雷光。然而,鬼手的伤口处竟涌出黑色的雾气,雾气中传来无数人的哀嚎,那些声音像无数根细针,直往我耳膜里钻。
“这是...万魂噬心咒!”虞雪霁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阴阳镜被彼岸花组织篡改过,镜中的恶鬼都被下了禁咒!”她话音未落,石室四周的墙壁突然渗出猩红的血水,血水汇聚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那些人脸张开布满獠牙的嘴,对着我们发出尖啸。
我握紧手中残破的铜镜,镜中的恶鬼似乎受到感应,更加疯狂地撞击镜面。就在这时,我突然注意到镜中倒映出石棺底部的一行小字。借着虞雪霁银枪的光芒,我勉强辨认出那是一句古老的咒语:“阴为阳引,阳为阴媒,双镜合璧,万邪俱摧。”
“雪霁!”我扯住她的衣袖,“试试把你的阴阳镜残片和我的合在一起!”
虞雪霁神色一凛,她胸前的金色印记光芒大盛,化作半块铜镜悬浮在空中。当两块铜镜逐渐靠近时,整个石室剧烈震动,阴阳镜本体发出刺耳的嗡鸣。鬼手的动作明显迟缓下来,那些血色人脸也开始扭曲消散。
然而,就在两块铜镜即将合二为一的瞬间,血色旗袍女子突然闪现。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骨扇,扇面上画着的彼岸花竟在缓缓蠕动。“想破了我彼岸花的局?做梦!”她狞笑着扇动骨扇,无数根血色丝线从扇面飞出,缠住了虞雪霁的银枪和悬浮的铜镜。
虞雪霁咬牙发力,银枪上的鬼火将血色丝线灼烧殆尽。但旗袍女子却趁机扑向我,指甲瞬间变长,直取我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的符咒从我的怀中飞出,正是爷爷临终前塞给我的镇魂符。符咒化作金色锁链,将旗袍女子捆了个结实。
“不可能...”她的脸上写满震惊,“齐铁口明明已经魂飞魄散,怎么可能还留有后手!”
我没有理会她的惊呼,而是抓紧时间将两块铜镜合在一起。当铜镜完全重合的刹那,一道耀眼的白光迸发而出。鬼手发出凄厉的惨叫,被白光吞噬;阴阳镜本体剧烈震颤,镜中倒映的无数世界开始崩塌;石室顶部的血色灯笼纷纷炸裂,黑色的灯油如雨点般落下。
白光消散后,阴阳镜悬浮在空中,镜面清澈如洗,再无半点诡异气息。石棺缓缓打开,里面躺着的却不是尸体,而是一个与虞雪霁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只不过她穿着华丽的新娘嫁衣,额间点着鲜艳的朱砂。
“这是...我的前世。”虞雪霁喃喃道,眼中泛起泪光,“三百年前,我为了镇压彼岸花组织,自愿将魂魄一分为二,一半化为厉鬼守护封印,另一半...则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她的话音未落,整个无妄殿开始剧烈摇晃。旗袍女子挣脱镇魂符,疯狂大笑:“你们以为结束了?彼岸花的真正阴谋才刚刚开始!阴阳镜现世,阴间阳间的屏障已经松动,很快,所有的恶鬼都会...”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黑影从她背后穿过,将她的魂魄击得粉碎。
黑影散去,露出一个身着黑袍的神秘人。他的面容隐藏在兜帽下,手中握着一把刻满咒文的青铜剑。“齐墨,虞雪霁,带着阴阳镜立刻离开。”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彼岸花组织的余孽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必须在月圆之夜前完成阴阳合婚,否则...”
他话未说完,石室顶部轰然坍塌。虞雪霁拉起我,银枪一挥,开辟出一条通道。在逃离无妄殿的途中,我回头望去,只见神秘人独自站在废墟中,青铜剑上的咒文光芒大盛,与不断涌出的恶鬼激战。
回到地面时,天已经蒙蒙亮。虞雪霁的鬼躯变得愈发透明,她将阴阳镜交给我,虚弱地说:“带着它回家,月圆之夜,用它来完成我们的婚...约定。”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晨雾中。
我握紧阴阳镜,镜中倒映出我疲惫的面容。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唢呐声,那是阴间迎亲的曲调。而我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红色的印记,形状竟与阴阳镜如出一辙。
回到家中,我翻开爷爷留下的古籍,终于在泛黄的纸页间找到了关于阴阳镜的记载。原来,这面镜子不仅能改写命运,更是打开阴间与阳间通道的钥匙。而彼岸花组织,一直在寻找它,企图打破阴阳平衡,让恶鬼横行人间。
月圆之夜渐渐临近,我能感觉到体内的阴气在不断躁动。而镇上也开始出现怪事:半夜的街道上常常传来纸钱飞舞的声音,荒坟间的鬼火连成一片,还有若隐若现的嫁衣女子在街角徘徊。
更让我头疼的是,自从阴阳镜现世,冥界的物价开始疯狂上涨。虞雪霁网购的那些阴间奢侈品订单纷纷找上门来,什么尸油灌注的翡翠镯子、用鬼火编织的云锦嫁衣、能吞噬噩梦的冥府床垫,账单堆起来比我人还高。送账单的阴差阴森森地说:“齐公子,虞将军说了,这些都算夫妻共同债务,您看着办吧。”
我望着窗外即将升起的圆月,再看看手中的阴阳镜,心中五味杂陈。一边是迫在眉睫的灭世危机,一边是堆积如山的阴间债务,这阴间赘婿的日子,怕是越来越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