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如墨的乌云在冥界上空翻涌,虞家祖宅废墟的青铜巨棺轰然炸裂,镇魂笛的碎片化作万千流光没入地底。齐墨手中的半块玉佩突然发烫,表面浮现出血色纹路,蜿蜒成指向阴间深处的地图。还未等他细看,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整片土地开始剧烈震颤。
\"不好!\"虞家二姐突然拽住齐墨后退,地面瞬间裂开数十道缝隙,无数青面獠牙的厉鬼破土而出。这些恶鬼身上缠绕着锁链,眼窝中跳动着幽蓝鬼火,正是被鬼婆奴役的阴兵残部。它们挥舞着锈蚀的长枪,枪尖滴落的毒液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虞家七姐妹同时举起信物,七道光芒交织成屏障。但阴兵们竟不顾死活地撞向光幕,用身体炸开的血雾污染光芒。\"它们被种下了噬魂咒!\"虞家三姐的声音带着颤抖,\"只有毁掉鬼婆的本命法器才能让它们解脱!\"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将她手中的信物打落在地。
齐墨抬头望去,瞳孔猛地收缩。鬼婆的九条尾巴在云层中若隐若现,而她身边悬浮着七口冒着黑烟的铜鼎——鼎中燃烧着的,赫然是虞家七姐妹的生辰八字。\"齐墨小郎君,你以为有镇魂笛就能翻盘?\"鬼婆的笑声撕裂空气,\"这七鼎噬魂炉,可是用你们齐家三代人的阳寿炼制的!\"
铜镜的残片突然从齐墨怀中飞出,在空中拼成爷爷临终前的画面。老人跪在布满符咒的密室里,面前摆着七道镇魂符,每道符咒都在与铜鼎中的力量抗衡。\"爷爷!\"齐墨失声喊道,终于明白为何这十年间自己能平安长大——是爷爷用自身魂魄为代价,在暗中维系着平衡。
阴兵们的攻势愈发猛烈,虞家大姐为保护小妹被长枪贯穿胸口,信物光芒瞬间黯淡。千钧一发之际,齐墨握紧玉佩冲向铜鼎,却在靠近时被无形的力量弹开。鬼婆的尾巴如毒蛇般缠住他的脖颈:\"想要救她们?用你的三魂六魄来换!\"
就在齐墨意识逐渐模糊时,地下突然传来清脆的笛声。青铜巨棺的碎片自动重组,虞雪霁的虚影从中浮现。她的银枪上缠绕着镇魂笛的力量,一枪挑飞鬼婆的一只狐尾。\"小郎君,还记得我教你的引魂诀吗?\"她的声音带着空灵回响,\"用阳气唤醒这些被奴役的阴兵!\"
齐墨强撑着咬破指尖,将阳血滴在玉佩上。血色纹路化作锁链,与阴兵身上的枷锁共鸣。那些疯狂的厉鬼突然停止攻击,眼窝中的鬼火转为温暖的橘色。当第一声呜咽从阴兵群中响起时,鬼婆的脸色终于变了——被她控制百年的军队,正在反噬主人。
\"不可能!\"鬼婆疯狂地挥舞狐尾,七鼎噬魂炉爆发出刺目黑光。齐墨的身体开始透明,这是阳气过度消耗的征兆。虞雪霁的虚影变得愈发凝实,她将镇魂笛抛向齐墨:\"以笛为引,借阴兵之力!\"笛声响起的刹那,无数阴兵的记忆涌入齐墨脑海——他们中有人是虞家军的旧部,有人是被鬼婆陷害的无辜亡魂。
随着笛声的节奏,阴兵们举起长枪指向鬼婆。铜鼎中的生辰八字燃起金色火焰,七鼎噬魂炉开始崩裂。鬼婆发出凄厉的惨叫,九条尾巴被阴兵的锁链缠住,硬生生从身体上撕裂。但就在她即将灰飞烟灭时,远处传来阴森的鼓掌声。
\"精彩,真是精彩。\"一个穿着黑色官服的身影从血雾中走出,他的官帽上绣着阴司特有的勾魂纹,手中把玩着齐墨爷爷的玉佩,\"鬼婆不过是枚弃子,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开始。\"此人话音刚落,冥界的天空彻底变成血红色,无数阴司追兵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的兵器上刻着同一个印记——齐墨爷爷的生辰八字。
虞雪霁的虚影开始剧烈摇晃,镇魂笛的力量即将耗尽。她看向齐墨的眼神中充满不舍:\"小郎君,带着姐妹们去'忘川墟'...那里藏着...\"话未说完,她的身影被阴司的锁链击碎。齐墨怒吼着挥笛,却发现笛身出现了裂痕——镇魂笛,正在随着虞雪霁的消散而碎裂。
虞家七姐妹的信物同时黯淡,她们的身体变得透明。\"别管我们!\"虞家小妹将齐墨推向传送阵,\"去找忘川墟的孟婆,她或许有办法...\"传送阵的光芒亮起时,齐墨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阴司追兵举起的长枪,以及鬼婆消失前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齐墨再次睁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漆黑的水域旁。忘川水泛着幽蓝的光,岸边立着块残破的石碑,上面刻着\"孟婆汤铺\"四个血红大字。而在石碑后,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小郎君,要喝汤吗?喝完,就忘了那个鬼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