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河畔,血色残阳如泣血的巨兽悬在天际,将河面浸染成翻涌的猩红绸缎。浓稠的瘴气裹挟着腐肉与尸毒的刺鼻气息,如同实质般在众人鼻间缠绕,令人胃部翻涌。齐墨紧握着泛着冷光的镇魂笛,笛身上暗金色的阎罗令密码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仿佛无数细小的符文正缓缓游动,散发着神秘莫测的威压。
女鬼王倚靠着骷髅马,修长的手指捏着浸满黑血的红绸轻轻擦拭,每一下动作都带着致命的优雅。骷髅马焦躁地刨着地面,铁蹄与腐土碰撞溅起的火星,落在堆积如山的鬼尸上,腾起阵阵带着焦糊味的青烟。“如今咱们也算阴间有头有脸的势力了。”女鬼王打破沉默,涂着尸油的指甲指向不远处正在整顿的亡魂队伍,那些形态各异的恶鬼正交头接耳,“但没有规矩,迟早要散。”
话音刚落,三个浑身缠满绷带的恶鬼凑了过来。为首的鬼卒缺了半张脸,空洞的口腔里爬出几只幽绿色的尸虫,在腐烂的脸颊上蠕动:“大人,黑风寨缴获的阴魂丹怎么分?弟兄们都等着呢!”他说话时,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嘶鸣,腐烂的嘴角还挂着几滴腥臭的涎水。
齐墨还未开口,一道清冷的光芒骤然亮起。虞雪霁的虚影从镇魂笛中缓缓浮现,她身披的银色战甲泛着冷冽的光泽,每一片甲胄上都刻着古老的战纹,眉眼间凝着三百年沙场征战的肃杀威严。“想要阴魂丹?先过我这关。”她话音未落,手中银枪如银龙出渊般横扫而出,在地面瞬间划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沟壑中涌出刺骨寒气,所过之处,空气迅速凝结成霜,地面上结起层层冰棱,连周围的鬼火都黯淡了几分。
亡魂们面面相觑,畏惧地向后退去,却无人敢上前。这时,一个独眼恶鬼突然暴喝一声跳了出来。他残破的眼罩下,腐烂的眼窝正不断渗出黑色的脓水,手中锈迹斑斑的鬼头刀还滴着黏液:“老子在阴间混了几百年,凭什么听你们的?”他的叫嚣声未落,整个人突然僵住——虞雪霁的银枪不知何时已经抵住他的咽喉,枪尖散发的寒气正将他周身的鬼气冻结成霜,丝丝缕缕的白雾从他皮肤下渗出。
“三条规矩。”虞雪霁收回银枪,声音冰冷得如同幽冥河底万年不化的玄冰,“第一,不得伤害无辜亡魂;第二,缴获的财物一律登记造册;第三...”她顿了顿,周身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威压,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鬼,“对主人齐墨不忠者,魂飞魄散。”
话音刚落,镇魂笛突然发出清越鸣响,笛身光芒大作,在空中勾勒出一道流转着神秘符文的契约光阵。符文闪烁着金红交织的光芒,仿佛在见证着这个庄严的时刻,阵阵古老而宏大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回荡。
女鬼王见状,率先单膝跪地,姿态优雅而恭敬:“末将愿遵守规矩!”她身后的骷髅马也跟着低头,马眼中桀骜的鬼火瞬间熄灭,化作两簇温顺的幽光。其他亡魂纷纷效仿,一时间,“愿遵守规矩”的声音在幽冥河畔此起彼伏地回荡。那个独眼恶鬼犹豫片刻,最终也跪了下来,只是垂下的眼帘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齐墨看着这一幕,握紧了手中的镇魂笛。他能感觉到,虞雪霁的残魂因为这次立威变得更加凝实,但同时也消耗了大量阴气,她的虚影边缘甚至开始泛起透明的微光。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几个鬼卒抬着一口巨大的青铜箱子跌跌撞撞地赶来。箱子表面刻满了狰狞的鬼脸,每一张鬼脸都在无声地嘶吼,扭曲的面容充满了怨毒与不甘,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大人!这是在黑风寨密室最深处找到的!”鬼卒们气喘吁吁地放下箱子,胸口剧烈起伏,“上面的封印连阴司的人都打不开!”齐墨走上前,发现箱子上的封印正是用镇魂纹编织而成,与他笛身上的纹路如出一辙,只是更加繁复深奥。当他将镇魂笛按在封印上时,箱子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紧接着缓缓打开,一股尘封已久的古老气息扑面而来。
箱子里堆满了泛黄的古籍和残破的法器,最上面放着一面铜镜。齐墨拿起铜镜,镜面突然闪过一道血色光芒,映照出一个熟悉的场景——爷爷齐铁口正跪在阴司大殿,与阎罗王进行着某种交易,他的表情凝重而无奈;画面一转,虞雪霁身穿嫁衣,被锁链束缚在奈何桥头,泪水滴落在忘川河中,化作点点鬼火,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这是...?”齐墨震惊地看着铜镜,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要冲破胸腔。虞雪霁的虚影突然变得极不稳定,剧烈地晃动起来,她伸手想要触碰铜镜,却在即将碰到的瞬间被一道黑色锁链拽回镇魂笛中。与此同时,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远处的幽冥河掀起滔天巨浪,巨浪中浮现出无数阴司鬼差的身影,他们手持燃烧着幽冥之火的兵器,如乌云般压来。
“不好!阴司的追兵来了!”女鬼王抽出红绸,绸带在空中化作万千锁链,锁链末端闪烁着锋利的倒刺,“他们肯定是冲着阎罗令密码来的!”齐墨迅速将铜镜和古籍收好,吹响镇魂笛。笛声化作无形的护盾,将众人笼罩其中,但他能感觉到,阴司这次派出的鬼差比之前强大数倍,他们兵器上缠绕的幽冥之火能轻易吞噬鬼气,所到之处,空气都发出滋滋的燃烧声。
在激烈的战斗中,齐墨突然发现那个独眼恶鬼不见了踪影。而在战场的另一头,独眼恶鬼正鬼鬼祟祟地躲在一块布满裂痕的墓碑后,手中握着一个漆黑的传讯符——那是阴司特有的通讯法器。他嘴角勾起一抹狞笑,对着传讯符低声说道:“大人,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传讯符上闪过一丝幽光,仿佛在回应他的话语。
齐墨握紧镇魂笛,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虞雪霁的规矩刚刚立下,内忧外患却接踵而至。而铜镜中揭示的真相,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将他和虞雪霁卷入更深的阴谋之中。随着阴司鬼差的攻势越来越猛,镇魂笛的光芒却在逐渐黯淡,齐墨知道,他们即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而这场危机,或许将彻底改变阴间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