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河畔的血色残阳被浓稠的阴云吞噬,整个空间陷入诡异的暗紫色调。齐墨握着镇魂笛的手掌沁出冷汗,指腹反复摩挲着笛身凸起的镇魂纹,冰凉的触感中带着若有若无的震颤。虞雪霁的虚影悬在他肩头,银色战甲泛起细碎的微光,她手中的银枪突然发出尖锐嗡鸣,枪尖凝结的冰晶簌簌坠落:\"不对劲,有阴气在我们阵中乱窜。\"
话音未落,远处堆放保护费的冥币堆轰然炸开,青紫色的鬼火如毒蛇般窜向天空。那些用亡魂怨念凝聚的冥币在烈焰中扭曲变形,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女鬼王的骷髅马突然人立而起,马眼喷射的幽蓝火焰照亮了混乱的战场,只见两个鬼卒正撕扯着一沓发光的冥币,腐肉翻飞间露出森森白骨。
其中独眼鬼的眼罩下渗出黑色脓水,腐烂的眼窝里伸出蛛丝状的黑气,嘶吼声震得周围墓碑嗡嗡作响:\"这是老子先抢到的!凭什么交给公库?\"另一个缺了半只耳朵的鬼卒挥起腐骨刀,刀刃却在即将落下时僵在半空——虞雪霁的银枪不知何时抵住了他的后心,枪尖散发的寒气正顺着他的脊椎往上蔓延。
\"第二条规矩是什么?\"虞雪霁的声音冷得像幽冥河底的千年玄冰,银枪轻轻颤动,缺耳鬼卒的鬼气瞬间被冻结成霜,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独眼鬼突然怪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个刻满骷髅的哨子,尖锐的哨音刺破阴雾,方圆百里的阴气开始疯狂搅动。齐墨的镇魂笛自动飞向空中,笛身裂痕中渗出金色血线,在空中勾勒出残缺的封印符文,却在哨音冲击下寸寸崩解。
\"不好!是阴司的'乱魂哨'!\"女鬼王的红绸化作万千锁链缠住暴动的亡魂,绸缎表面却泛起诡异的黑斑,被哨音震得寸寸崩裂。骷髅马发出痛苦的嘶鸣,眼窝里爬出密密麻麻的尸虫,啃食着它的魂魄。齐墨咬破舌尖喷出阳血,血珠却在接触到哨音的瞬间化作黑雾,他终于看清独眼鬼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阴司印记——那是朵正在绽放的彼岸花,每片花瓣都流淌着黑色毒汁。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是阴司的卧底!\"齐墨的吼声被淹没在鬼哭狼嚎中。战场陷入一片混乱,亡魂们互相撕咬,腐肉与鬼气在空中交织成猩红的雨。独眼鬼将哨子吹得震天响,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下浮现出无数蠕动的人脸,正是那些被阴司吞噬的亡魂。虞雪霁的银枪舞成光盾护住齐墨,嫁衣却在阴气漩涡中被撕成碎片,露出肩头狰狞的镇魂纹伤口,每道伤痕都在渗出幽蓝的血珠。
\"小郎君,用铜镜!\"虞雪霁的虚影变得透明,她奋力掷出的银枪钉入独眼鬼胸口,却只换来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齐墨猛然想起黑风寨密室中的古镜,颤抖着从怀中掏出。铜镜表面突然浮现出爷爷齐铁口的血泪,镜中映出的不是现实,而是十八层地狱的景象——无数阴司判官正在炼制能操控亡魂的法器,他们的长袍上绣着与独眼鬼相同的彼岸花印记。
就在铜镜光芒大盛的刹那,独眼鬼的身体轰然炸裂,化作万千黑色蝴蝶。每只蝴蝶翅膀上都印着阴司的勾魂印,它们扑向齐墨手中的铜镜,却在触碰到镜面的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齐墨趁机将铜镜扣在地面,镜中射出的光柱贯穿幽冥河,河底浮出一具被锁链缠绕的古棺,棺盖上的镇魂纹与他笛身的纹路完美契合,每个符文都流淌着金色光芒。
\"那是...虞家军的镇魂棺!\"女鬼王的声音带着恐惧。棺盖缓缓开启,冲出的不是恶鬼,而是七十二道英魂组成的战阵。他们身披残破的明代战甲,胸口的\"虞\"字战旗虽已褪色,却依旧猎猎作响。手中长枪凝聚着三百年的怨气,枪尖凝结的冰霜能冻结时间。英魂们齐声怒吼,声波震碎了最后一只阴司蝴蝶,掀起的气浪将整片幽冥河的血水都推向两岸。
齐墨的镇魂笛自动飞向镇魂棺,与棺中一把断戟共鸣。断戟上的\"虞\"字在光芒中重新焕发生机,戟刃上凝结的冰霜化作万千光刃,将残余的阴司气息绞成碎片。战场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唯有阴司的残魂在虚空中发出不甘的嘶鸣。
齐墨拾起断戟,发现戟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记载着虞雪霁当年被阴司陷害的真相。原来她父亲用镇魂棺封存了虞家军最后的力量,却被阴司设计,将她的魂魄困在镇魂笛中。而在他身后,虞雪霁的虚影正一点点消散,她望着镇魂棺的眼神中,既有解脱又有不舍:\"原来父亲把最后的力量...都封在了这里...\"
\"别说话,保存鬼气!\"齐墨将断戟插入镇魂笛,两种法器融合的光芒笼罩全场。但他知道,这只是阴司阴谋的冰山一角——河底深处,更多锁链正在苏醒,锁链上的符文与阎罗令隐隐呼应。而那具镇魂棺,似乎还藏着能颠覆整个阴间的秘密,等待着他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