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深处的阴云翻涌如墨,虞雪霁新上任的巡阅使府在鬼火中若隐若现。齐墨抱着一摞用黄表纸糊成的文书跨进门槛,脚下突然踩到团冰凉滑腻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条腐烂的人臂正蜷曲着往他裤管里钻。
\"啊!\"齐墨本能地甩出阴阳锁链,金红色光芒闪过,腐臂瞬间化作青烟。可整座大堂的梁柱突然渗出黑色黏液,凝结成无数扭曲的人脸,它们裂开长满獠牙的嘴,同时发出刺耳尖笑:\"新来的大人也怕这些?\"
虞雪霁银枪出鞘,枪尖挑起团鬼火照亮四周。只见十几个阴兵横七竖八地瘫在地上,有的用骨刀剔牙,有的正往墙上贴符纸,而墙角的文书堆里,几只青面獠牙的小鬼正在撕咬案卷,碎纸片混着磷火在空中飞舞。
\"都给我起来!\"鬼将军战甲上的符文骤然亮起,幽蓝鬼火顺着枪身蔓延,将地面烧出焦黑纹路,\"本使的命令是三日肃清枉死城暴动记录,你们倒好,在这开鬼混大会?\"
为首的阴兵甲胄歪斜,脸上还沾着尸斑,懒洋洋地撑起身:\"虞大人,您以为这是阳间衙门?\"他抬手甩出半截锁链,链尾还挂着颗半腐烂的头颅,\"我们刚从血尸窟回来,连孟婆汤都没喝上一口...\"
话未说完,齐墨突然感觉后颈发凉。回头望去,三盏引魂灯无风自灭,漆黑的灯油在地上汇成溪流,朝着他脚踝蜿蜒而来。镇魂佩瞬间发烫,他慌忙后退半步,却见那些灯油突然化作人形,七窍流血的脸贴着他耳畔低语:\"救命...我不想被他们撕碎...\"
\"小心!\"虞雪霁银枪横扫,将黑影劈成两半。但黑影残躯并未消散,反而分裂成更多血影扑向众人。阴兵们这才慌乱起身,骨刀与血影相撞,溅起的黑色汁液腐蚀得地面滋滋作响。
齐墨握紧虎符,阴阳之气在掌心凝聚成盾。可当他试图靠近妻子时,却发现四周的空气变得粘稠如胶,无数惨白手掌从墙壁伸出,死死拽住他的胳膊。那些手掌布满尸斑,指甲缝里还嵌着腐肉,其中一只手甚至穿透他的衣袖,在皮肤上留下青紫指痕。
\"小郎君!\"虞雪霁的声音混着银枪破空声传来。她一枪挑飞围攻齐墨的血影,另一只手甩出锁链缠住他的手腕,\"这些是被噬魂咒控制的冤魂,你阳气太弱...\"话未说完,整座大堂的屋顶突然坍塌,露出上方盘旋的巨型骨龙虚影。
骨龙张开百米长的巨口,喷出的黑雾所到之处,阴兵们的甲胄开始融化。齐墨感觉喉咙发紧,仿佛有无数细针在扎刺,而虞雪霁的银枪光芒也黯淡下来。就在这时,角落里的文书堆突然剧烈震动,无数泛黄的案卷腾空而起,在半空拼成血色符咒。
\"不好!有人在借阴司文书施展禁术!\"虞雪霁瞳孔骤缩。她猛地将齐墨护在身后,银枪插入地面,幽蓝鬼火化作巨大的鬼面虚影。可鬼面刚一成型,那些文书便如利箭般射来,其中一张黄表纸擦过她的脸颊,竟留下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齐墨看着妻子嘴角溢出的黑色鬼血,心急如焚。他想起爷爷说过的话\"阴阳调和,万法不侵\",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镇魂锁上,金红色锁链如游龙般缠住骨龙的尾椎。与此同时,虞雪霁的银枪突然暴涨三倍,枪影化作漫天寒星,与他的阴阳之力交织成网。
在金红与幽蓝的光芒碰撞中,骨龙发出不甘的怒吼,而那些失控的文书也开始燃烧。但战斗并未结束——随着一声阴森冷笑,黑袍鬼修踏着血雾现身,他手中的骨杖轻点,地面裂开巨大缝隙,无数锁链破土而出,缠住虞雪霁的手脚。
\"虞将军,别来无恙?\"鬼修抬手间,一道黑色光柱直取齐墨眉心,\"上次让你们侥幸逃脱,这次...\"话未说完,齐墨突然扯断颈间镇魂佩,将虎符按在虞雪霁后背。阴阳之气如江河倒灌,两人周身光芒大盛,锁链寸寸崩断。
虞雪霁趁机银枪突刺,枪尖贯穿鬼修胸膛。可鬼修在消散前竟甩出咒符,化作血红色藤蔓缠住齐墨。藤蔓表面布满倒刺,每刺入皮肤一分,就有阴寒之气顺着经脉蔓延。齐墨感觉意识逐渐模糊,恍惚间看见虞雪霁红着眼睛嘶吼,银枪舞出的枪花将藤蔓绞成碎片。
战斗结束时,巡阅使府已满目疮痍。虞雪霁抱着昏迷的齐墨跪在满地狼藉中,战甲上的裂痕还在渗出黑色鬼血。她颤抖着指尖抚过他苍白的脸,突然狠狠咬住下唇,将自己的鬼血渡入他口中:\"小郎君,说好要一起面对...\"
而在幽冥深处,黑袍人转动着刻满符文的罗盘,看着铜镜中相拥的两人,嘴角勾起阴森弧度:\"阴阳相合又如何?这阴司衙门...可处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陷阱。\"随着他的低语,齐墨体内的阴阳之力突然开始紊乱,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