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想起什么,反驳道:“二爷可别什么都赖到我头上,我坠湖那次,你还去荣昌侯府找侯爷呢,你们原本就有往来。”
纪长卿觉得这人当真没良心。
他为什么去找荣昌侯?
还不是收到燕驰飞隼传书,说她放了人家的老虎,又坠到冰湖里,怕她把命丢那里了,才捏了个理由,匆匆忙忙赶过去。
荣昌侯晚些时候见到他人都是懵的。
“朝局的事,你关心不来,就别关心了。”
纪长卿淡淡道。
“以我目前的地位,只有旁人拉拢我的份,我对夺嫡没有兴趣,只想做个纯臣。”
冯清岁闻言,心中稍安。
纪长卿不是太子的人就好,那样她还有和盘托出的机会。
“我明白了。”她朝纪长卿笑了笑,“原来我是可以横着走的。”
纪长卿:“……”
连太子你都动了,还不够横吗?
还想怎么横!
冯清岁休养了这么些天,身子大好,因担心花菱,身子一好就去荣昌侯府拜访魏氏。
魏氏红光满面,一见到她就笑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冯清岁往她腰身瞥去:“有了?”
“你怎么猜得这么准!”
魏氏朗笑。
“早上府医给我请脉,一把就把出来了,把我高兴得,恨不得绕府走个二十圈,还是老夫人把我劝住了。”
“恭喜夫人如愿以偿。”
冯清岁噙着笑道。
魏氏感激了一番,才提起那天被白虎追杀之事,心有余悸道:“我太托大了,忘了野兽的本性,那天要不是你机灵,我就交代在那里了。”
冯清岁宽慰道:“没事,谁都想不到它会突然发作。”
“是啊。”
魏氏感慨万千。
随即问候起冯清岁:“你身子好点没有,我送去的药材有没有用上?若需要别的尽管说。”
冯清岁道:“已经好了,你放心。”
“那就好。”魏氏笑了笑,“我如今不好散步,不如带你去三妹那里赏花,她那里的九莲灯开花了。”
冯清岁道好。
寒冬草木凋零,韩三小姐院中的九莲灯却生机盎然,争奇斗艳。
冯清岁进院便赞道:“果真是奇花。”
魏氏面有得色:“我没说错吧,这花是不是赛芍药?”
冯清岁正要点头,抱厦里走出一道娇小身影:“嫂子怎么每次形容花草就只有一句‘赛芍药’?”
“三妹妹是才女,自然出口成章。”魏氏朗笑道,“我这等俗人,能说句赛牡丹、赛芍药就不错了。”
韩瑞香嗔笑道:“嫂子这么说,倒显得我故意卖弄才情似的。”
“哎哟,我这可是大实话。”
魏氏大喊冤枉。
“清岁你是不知道,三妹妹给九莲灯写了十几首诗,画了七八幅画呢,那画看着比实物还真。”
韩瑞香脸上飞起红晕。
“嫂子您就别卖弄了,人纪夫人什么好画没见过,纪大人的画那才叫画,我这只是涂鸦。”
冯清岁默默听着这对姑嫂一唱一和,心想她还真没见过纪长卿的画。
上次进他书房,只见一面墙是书,一面墙挂了几幅舆图。那舆图是边境地区的,大约是纪长风留下的遗物。
魏氏有心要展示韩瑞香的才华,硬是拉着冯清岁进西厢房,也即韩瑞香书房,看她的画作。
韩瑞香画的是工笔画,每一笔都精细逼真,确实技艺非凡。
“厉害,三小姐想必下了不少苦功。”
“可不是,她画起画来,饭都不吃,觉都不睡的,一坐就是一整天。换做我,一刻钟都坐不住。”
韩瑞香在一旁不好意思。
“嫂子您别夸了,谁学画不是这样,纪夫人才厉害呢,年纪轻轻就学了一身医术,我连医书都看不进去。”
“你们都厉害!”魏氏笑道,“就我是庸人。”
三人说笑了一阵,见魏氏有点乏了,韩瑞香道:“嫂子先回去休息吧,我和纪夫人慢慢聊。”
冯清岁便也要告辞。
韩瑞香挽留了几句,见她不改离意,笑道:“过两天我们诗社聚会,还请了樊楼那位乔姑娘来唱曲,纪夫人要不要来玩儿?”
魏氏中止散步,冯清岁正愁没借口来荣昌侯府,闻言便道:“好,我一定来,只是我不会吟诗作对,来了只能听听曲儿。”
韩瑞香道:“只听曲也没关系。”
出了荣昌侯府,冯清岁问五花:“打探得怎么样?”
方才她在韩瑞香院里聊天,让五花寻了个借口去厨房那边打听——花菱若是还活着,总归要吃喝,应该会有人负责送膳。
五花回道:“大厨房那边有个身形跟我差不多的丫鬟,专门给客院那边送膳。下次过来,我扮成她去客院瞧瞧。”
冯清岁知她的易容术比自己更胜一筹,且似乎受过训练,总能轻易模仿他人,便点头道好。
到了诗社聚会那天,冯清岁带着五花准时赴约。
这诗社就叫“瑞香诗社”,冯清岁早听魏氏提过这是京城第一大女子诗社,有百来个成员。
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韩瑞香的院子自然容不下这么多人,聚会是在宴会堂办的。
乔真真和她带来的乐师,就坐在戏台上唱曲。
十曲唱罢,下台歇息时,冯清岁过去打了声招呼:“乔姑娘,好久不见。”
乔真真眉笑眼开:“方才在台上就看见夫人了,正想找您呢。”
“你怎么来这唱?”
冯清岁避着人问道。
先前她去樊楼给乔真真看病时,听她提过,韩瑞轩常去听曲,想纳她做小妾。
乔真真捂脸:“韩三小姐给得太多了。”
冯清岁:“……”
她好笑道:“你也不怕有诈。”
“应该不会吧?”
乔真真环视了一圈。
“这么多高门贵女、大家闺秀在这,韩世子不至于动歪念头吧?”
“小心行得万年船。”冯清岁提醒,“你尽量别离开宴会厅。”
乔真真点头道好。
喝了两盏花露后,她回台上继续唱曲,再次下台歇息时,不曾想,和一个端汤的丫鬟撞了个正着,汤水撒了一身。
“对不起!奴婢带您去更衣。”
丫鬟将托盘丢到一边,拉着她往宴会堂出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