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实验室中,牛爱国躺靠在舒适的沙发椅上,用两个大拇指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实验室惨白的日光灯在凌晨三点显得格外刺眼。
他面前得桌子上摊开得正是三星堆最新出土的金杖拓片,那些诡异的符号像是无数只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这是25世纪最重大的考古发现之一。
自从人类在2245年发明了时空稳定器,考古学家们终于可以安全地进入那些曾经充满辐射的遗址。而这次三星堆的发掘,更是震惊了整个历史学界。
\"这到底是文字还是图腾?\"他喃喃自语,手中的量子记录笔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蓝色的光痕。
全息投影上,那些符号不断重组、变幻,却始终无法形成完整的语义系统。
实验室里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声音。
窗外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防辐射玻璃上,远处传来几声闷雷。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那些符号仿佛活了过来,在空气中扭曲、蠕动。
牛爱国是华夏历史研究所最年轻的高级研究员,专攻上古文字破译。
这个时代,历史学家是个冷门职业,尤其是在人类已经可以时空旅行的今天,大多数人更关心未来而不是过去。
但牛爱国不同,他从小就对那些失落的文明充满好奇。
记得小时候,他常常偷偷溜进父亲的藏书室,那里堆满了21世纪的纸质书籍。
在那个全息投影已经普及的时代,纸质书成了奢侈品。
他最喜欢的一本是《甲骨文探秘》,泛黄的书页上,那些古老的符号仿佛在诉说着三千年前的故事。
正当他一边沉思,一边休息脑子和眼睛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正是他最最最讨厌得上级领导,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部门负责人,虽然睁开眼睛看着他,但脑子已经开始神游海外。
\"老牛,这份report要中英双语,tomorrow早上九点前发我email。\"部门主任的声音在耳边突兀的响起。
一句话结束,还没等来牛爱国的回应,关门声就随之响起。
那个总是穿着复古西装的中年男人,自诩为海外留学回来,说话时总喜欢夹杂着蹩脚的英文单词,仿佛这样就能显得高人一等。
在25世纪,英语早已不是世界通用语。
第三次世界大战后,世界格局重新洗牌,汉语、阿拉伯语和西班牙语成为新的三大国际语言。
但一些老派学者仍然保持着使用英语的习惯,就像他们坚持穿西装而不是量子纤维服一样。
\"damn it!\"牛爱国狠狠地把量子记录笔摔在桌上,蓝色的光痕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他从小就讨厌学英语,高考时特意选了历史专业,以为终于可以摆脱外语的折磨。
谁知道工作后反而变本加厉,不仅要研究古文字,还要应付各种外文文献。
他的视线落在墙上的全息挂钟上,凌晨三点十五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七次通宵了。自从三星堆新遗址被发现,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实验室的智能助手\"小夏\"发出柔和的提醒:\"检测到您的血压和心率异常,建议立即休息。\"
\"闭嘴,小夏。\"牛爱国不耐烦地挥挥手。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糟糕,但这份报告必须在天亮前完成。
金杖上的符号太特殊了,它们既不像已知的任何一种古文字,也不像单纯的图腾。更奇怪的是,这些符号似乎在......变化?
他调出全息投影,将金杖的3d模型放大。
那些符号在量子扫描仪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流动性,就像......就像活的一样。
牛爱国出生在2225年,那是一个语言大融合的时代。
第三次世界大战后,世界语言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英语失去了霸主地位,取而代之的是三大语言圈:以中国为首的汉语圈,以阿拉伯联盟为首的阿拉伯语圈,以及以拉美联邦为首的西班牙语圈。
但他的父亲是个顽固的\"复古派\",坚持要他学习英语。\"这是了解历史的关键,\"父亲总是这样说,\"很多重要文献都是用英语写的。\"
可惜牛爱国天生对语言不敏感。他记得自己六岁那年,父亲请来一位英国籍的家教。那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总是用夸张的表情教他念\"apple\",而他却总是发成\"啊噗\"。
\"你是我教过最差的学生!\"家教最后气急败坏地说。
这句话成了他童年的噩梦。即使后来他成为了顶尖的历史学家,即使他破译了无数古文字,那个金发女人的声音依然时不时在耳边响起。
这次三星堆的发掘,原本不该由他负责。
但就在上个月,考古队在地下发现了一个全新的祭祀坑。
坑中出土的金杖上刻满了前所未见的符号,这些符号似乎与已知的任何古文字都不同。
更奇怪的是,每当研究人员试图用量子计算机破译这些符号时,设备就会莫名其妙地失灵。有人开玩笑说,这些符号可能是某种\"诅咒\"。
牛爱国却觉得,这些符号背后藏着更大的秘密。
他注意到,每当夜深人静时,那些符号会发出微弱的光芒。而且,它们似乎在......重组?
就在昨天,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现象:这些符号会随着观察者的情绪变化而改变形态。
当他感到烦躁时,符号会变得扭曲;当他专注时,符号又会变得规整。
\"这简直就像......活的文字。\"他在研究日志中写道。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牛爱国的办公桌上。牛爱国靠在椅子上正在沉睡,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临近中午时分,部门主任终于按捺不住性子,急匆匆的向牛爱国的办公室走来,粗暴地推开门。他紧皱着眉头,声音严厉地质问道:“that report,I haven't seen it,why???”
牛爱国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他是谁?我在哪?他要干啥?”
随着部门主任的脸因为气的开始变得通红,牛爱国才会议起来,似乎昨晚谁让我写个报告来着,但想着他的埋怨,心里带着一丝倔强和不满,回应道:“我这不是还在整理数据嘛,哪个工作不着急?天天就是报告报告的,有毛用?”
主任听后,眼睛似乎都开始冒火了,通红的颜色已经蔓延到了耳朵和脖子,他提高音量说道:“don't make excuses!simple report,别人早就完成了,怎么就你拖拖拉拉?”
牛爱国也不甘示弱,站起身来与主任对视着,大声反驳道:“别让我研究这些,别给我这些任务,我也可以。其他人都是写报告,给我一堆任务怎么不说?”
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起来,整个办公室里充满了紧张的气氛。其他同事们纷纷侧目,惊讶于他们之间如此激烈的冲突。
最后在同事的说和下,两个人才平息下来,达成了明天再交报告的约定。
牛爱国心里憋着一股闷气,坐在桌前,拿起钢笔,“唰唰”地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他那愤怒的情绪仿佛化作笔尖下流淌出的文字,一个个跳跃在纸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仅仅半个小时后,一份完整的中文报告就呈现在眼前。
然而,当面对需要翻译成英文的任务时,老牛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笔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但脑海里却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那些熟悉的拼音字母,换成了拼凑起来的英文单词变得如此陌生,让他无从选择。老牛时而咬咬笔头,时而用手挠挠头,脸上露出焦急和困惑的神情。
从午后到凌晨,英文版本的进度还不足一半。
\"要是全世界都说汉语就好了......\"他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被英语老师罚站的场景,那些永远记不住的单词,那些令人头疼的语法规则。
他的心间笼罩得是一片阴云,那阴云中涌动着的全是对英语和英语老师深深的怨念。
这种怨念就像一条毒蛇一般,不断地啃噬着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让他感到痛苦不堪。
每当想起那些密密麻麻如同天书般的英文单词,还有英语老师那张总是板着脸、严厉无比的面容时,他心中的怒火便会熊熊燃烧起来,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焚烧殆尽。
随着进入深夜,想着部门主任、想着英语单词,越想越生气。
突然,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他想拉开抽屉,找找平时常吃的药丸,但四肢都不太听指挥。他想要张嘴呼救,却发现喉咙和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传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紧紧地扼住喉咙,让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场艰难的战斗。
原本还试图挣扎反抗的身体也渐渐失去了力量,双手无力地下垂,双腿不再能够支撑起整个身躯的重量。
所有的努力似乎都只是徒劳,最终只能慢慢地、无奈地放弃挣扎,任由黑暗和绝望一点点吞噬自己……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金杖上那个最显眼的符号——它似乎在发光,在跳动,在向他诉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