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了一百万的施主,也敌不过到点关门的斋堂。
姜引那么期待的斋饭,最后还是落了空。
陆至凌望着牌子上的营业时间,如果不是那个孟襟,他们一定赶得上。
想起那张道貌岸然的书生脸,陆至凌心里一阵不快,就连被他碰过的手都难受起来,黏黏腻腻,仿佛指缝里渗着某种粘液。
姜引正打算打道回府,一回头,就看见陆至凌站在石阶边,正用不知道从哪抽出来的酒精湿巾仔仔细细地擦拭手指。
熟悉的姿势,熟悉的动作。
姜引抿了抿唇,她一开始以为,陆至凌是讨厌和她发生肢体接触,才会在崔家晚宴之后用湿巾擦手。
但接触得多了,她发觉陆至凌似乎只是有点单纯的……小洁癖。
有关此类的其他证据,比如,陆至凌没有贴身助理,但他的衣领袖口永远熨贴平整,纤尘不染,他的书房不许旁人私下进入,但地板桌面一直干净整洁,就连窗户玻璃都锃亮反光。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陆至凌挽起袖子做家务的样子,姜引觉得自己无法再直视霸道总裁了。
但他的“洁癖”,好像对亲近的人容忍度比较高,比如上次岳沉沉睡觉时口水流到他西裤上,陆至凌硬生生忍了一路,到家后才冲进书房洗澡换衣服。
见姜引一直盯着自己看,陆至凌迟疑片刻,将湿巾折好扔进垃圾桶,“抱歉,个人习惯。”
姜引笑了笑,“没事,我能理解。”
因为工作原因,她平时需要接触各种化学用品,再加上体力消耗大,有时一天需要洗三四次澡。
不过姜引私下是比较散漫的那种,有时候累了也会乱丢衣服,洗完头发不擦干就上床,还喜欢光脚踩地板。
……如果陆至凌看到她那种样子,大概会忍不住把她从窗口丢出去吧。
“斋堂关门了。”陆至凌沉声道。
“没关系,我们下次再来。”
姜引走到他身旁,阳光将她的眼眸映成璀璨的琥珀色,“下次和奶奶一起来。”
陆至凌心底涌起一股暖意,神情也不禁柔和了几分,“嗯。”
两人一前一后往寺门口走去,姜引看着男人轻快的步伐,歪了歪头。
他好像真的很期待吃斋饭呢。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一趟山路下来,姜引的腿都有点不会打弯了。
正准备弯腰捶一捶膝盖,一偏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姜引惊讶道:“孟师兄?”
本应在富商们的簇拥下离开的孟襟,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正靠在车旁笑吟吟地朝姜引招手。
“师兄,你这是……”
孟襟从车里拿出一个红布包裹的礼盒,眼含歉意,“之前吓到了小白倦,我心里过意不去,就拿了些新制的香来,希望它喜欢。”
孟家的制香术是祖传的,手工制成,产量极少,说是千金求一根也不为过。
姜引幼时在云城住了一年,孟家家主,也就是孟襟的爷爷很喜欢姜引,想破例把制香术传给她,被姜引的姥姥拒绝了。
在如今出马仙凋零的时代,孟家能屹立不倒,其中也多是倚仗这堪称一绝的制香术。
“师兄,你太客气了,而且这事本来也不怪你们。”
姜引有些不好意思,接过礼盒,沉甸甸的分量让她顿时一惊。
“这太多了……还是拿回去给三爷和灰九姑娘用吧。”
“家里有的是,你就别推辞了。”
孟襟握着姜引的手,将礼盒推了回去,“都是我自己做的,不值什么钱,给小白倦闻着玩的。怎么,几年不见,师兄的话都不听了?”
姜引张了张嘴,推拒的话卡在喉咙里,最终只能厚颜勉强收下。
“那……谢谢师兄了。”
姜引知道孟襟只是在自谦,他是孟家下一任家主,他亲手制的香,怎么可能“不值什么钱”。
姜引不是个别人给予她好意,她就立刻想着怎么还回去的人,但这礼物实在贵重,收下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不过好在明年五月就是孟老爷子九十大寿了,届时姜引再悉心准备一些贺礼就是了。
“这盒子重得很,快放到车里去吧。”孟襟细心提醒。
陆至凌一直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见姜引移步,他朝孟襟淡淡点了下头,也往车旁走去。
两人擦身而过时,男人却忽然开了口。
“你还真是和传闻里一模一样。”
陆至凌脚步一停,“什么?”
孟襟转过身,表情与刚才和姜引说话时的温润亲和截然不同。
他的身高比陆至凌略矮一些,但抬眸看人时,却带着一种睥睨一切的傲气。
“表面光鲜亮丽,绅士风度,但骨子里就是个傲慢、偏执又虚伪的富家子罢了。”
孟襟勾起嘴角,眼角的红痣多了一丝邪气。
“你们这些所谓的豪门都是这样吗,陆先生?”
陆至凌轻笑一声,“别人我不了解,但你似乎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吧。”
“毕竟你还要靠所谓的豪门赏你一口饭吃,不是么?”
孟襟脸上笑意未减,但眼底明显更加阴沉。
“像你这种人,根本配不上姜引。”
陆至凌心中了然,果然,这才是他的重点。
“姜引嫁给你,只是迫于婚约,想了去姜老太太一桩心事而已。在你们这些人眼里,她嫁进陆家是高攀,是飞上枝头……呵,你们完全不懂得欣赏她,和你这种人在一起,简直是浪费她的时间!”
“所以呢。”
陆至凌不置可否,挑眉看他,“我不配,你配?”
孟襟望向不远处正笑着和怀里的刺猬说些什么的女人,毫不掩饰目光里的占有欲。
“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在事业上帮助她的男人,一个不计较她的过去、并且愿意全力托举她未来的男人,嫁给这样的人,她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当然,这些条件,我全都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