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鄞进了殿还不松手,反而眉头紧锁,一副颇有愁绪的模样,阿娆乖乖地闭上嘴巴,静静地在一旁继续单手摸索着自己成箱成箱的簪子,乐得合不拢嘴。等见身边人隐隐有扭头的迹象,她连忙将盒子一推,继续愁着脸目视前方。
“皇上是有烦心事吗?”阿娆探过头去看着裴鄞纵使皱眉冷脸也好看得不可思议的皮囊,这副皮囊在精怪中或许不算顶尖,但也算得上中等偏上的美人,而他一个人类却有比肩精怪的容貌,实在是天赋异禀。毕竟当初她与系统完成交易的条件之一就是要任务对象足够好看。
望着阿娆过分纯澈的眼眸,裴鄞忽地想起全喜的话,只是想到阿娆会将注意力分给旁人哪怕一丝,他就格外不虞。他从未学过与人剖析自己的心里话,是以望着阿娆关切的眼神,裴鄞竟有一丝自知事后就不曾有过的手足无措。
刚要张口,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只见小海子站在门边禀报,说是舒妃娘娘差人来请皇上,说是有要事相商。舒妃一向不会无的放矢,她说的有要事大概是真的重要,阿娆也没拦着裴鄞,只是她等了片刻,裴鄞还是没有离去,反而在听到小海子的话后沉声回道,“让舒妃去找全喜。”
然后回了内殿,简单直白的开口,“我有事与你说。”
得知皇上没有来,舒妃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从前她只要请皇上,皇上从来不会不来!如今便是要事,还有安宁的事都不能让皇上心生触动了吗?看着全喜面具一样的笑脸,舒妃勉强维持着脸上端庄的表情,“怨本宫一时糊涂,竟忘了皇上此时正在忙公务,实在不该遣人去打扰皇上,只是本宫的父亲从宫外给本宫送了一封信,本宫看了十分震惊,这才会一时忘了时辰。”她打量着全喜的表情,可足足打量了好一会儿,对方仍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舒妃按捺住不虞,朝凝玉招招手,凝玉便上前将信递给全喜。
全喜一目十行,匆匆看完后脸色也有些凝重,“此事当真十分重要,多谢娘娘费心,奴才立刻就将这信呈给皇上。”
差人送全喜出去,舒妃脸色难看地坐在椅子上,眉眼十分冷厉,“派人去查查,皇上如今是否是红袖添香,顾不得本宫的求见了!”
凝玉脸色也很不忿,但看主子正在气头上,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担心自家主子气坏身子。等她打听一番,确认御驾当真在欣月殿时,她顿时为自家主子感到难过委屈。那简嫔不过是一张好脸罢了,如何能与她家主子相比?更何况主子膝下还有安宁公主,皇上怎么就看不到主子的好呢?她进门的时候都不敢看主子的眼神,而舒妃也在她的眼神中明白了一切。
“本宫真是一次又一次低估了她的本领。”舒妃觉得自己当真可笑,明明知道皇上待云氏特殊,她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眼睁睁看着她越爬越高,直到现在还威胁了她的地位。
她攥紧双手,又在片刻后松开,眼底多了一丝嘲讽笑意,“罢了,再过几日,焉能有她得意的时候,皇上啊皇上,你的心究竟是在何处呢?臣妾当真是一点都不明白了。”
全喜捧着信回到欣月殿,便见殿门紧闭,他为难地左右看了两眼,还是上前敲门,“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殿内,刚听完裴鄞解释了一通自己和杨心眉相识的过去,阿娆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男人就已经牵住她的手,“她救过我的性命,冒着危险留我半月,此份恩情不能不报。”
他垂眸望着阿娆,见她神色并没有他想象中坦白之后的模样,他心上一紧,不知想到什么,学着平日她撒娇的样子,轻轻晃了晃她的手,顿了顿才轻声道,“我会将她安置在宫外,给足银两,让她安然度过一生,如此···你不要生气,好吗?”
开窍了,知道哄人了,进步了。阿娆抬头踮脚,捧住裴鄞的脸颊,作怪似的往中间挤了挤,调皮完后的她还知道害怕,手还没放下,眼里已经带了些认错后的卖乖和试探。裴鄞有些无奈,捏着她的手在唇边点了点,“不生气。”
她还能同他玩乐,证明她心中没有那么生气,不似全喜说的那般严重,裴鄞心下微缓,正当他以为事情过去的时候,身前人笑眯眯开口了。
“杨姑娘是救了皇上的大恩人,自然是要厚赏,皇上怎么反倒问起臣妾的意思来了,听起来好像是臣妾阻止皇上一般,难道在皇上心中,臣妾就是这样无理取闹的人吗?”
裴鄞一顿,他还没有学到这里。观望着怀中人的表情,他斟酌片刻,“你不是。”
阿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窝进男人怀里,“皇上喜欢臣妾吗?”
裴鄞已经习惯性地搂住阿娆乱动的身子,毫不迟疑点点头,“嗯。”
“那不就好了,皇上喜欢臣妾,那皇上就一定不会让臣妾伤心,这是皇上自己的事情,皇上决定就好了,臣妾都听皇上的。”
裴鄞心间一暖,低头在她发间轻轻落了一吻。见惯了素日顽皮捣蛋的阿娆,今日这般乖巧懂事的模样让裴鄞越发不想让她离开身边半步了。他双手的力度越来越紧,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中,可正想将想法付诸行动时,他又悄无声息将自己的想法压了下去。
她胆小,若是吓到她,他便又要手忙脚乱的哄人了,如今他还未学到精髓,还是算了。
忽然,怀中人搂住他的脖子,吧唧一口印在他唇上,朝他笑意晏晏道,“不过皇上不瞒着臣妾,臣妾很开心,这是给皇上的奖励。”
裴鄞眼眸一颤,随即荡漾出几分令人眼红心跳的柔情,他俯身,鼻尖相抵,他微微偏头含住她的唇瓣,轻轻吮吸片刻,唇齿相依。若有似无含糊的声音在两人间响起,“这才是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