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城还有数里路的客栈房间,杨心眉正在为自己梳妆。铜镜中的女子有着和阿娆五分相似的长相,只是两人眼睛不像,一个是明媚的杏眸,一个则是略微狭长的桃花眼,因着眼睛不似,气质便相差了几分。
杨心眉知道自己会被接进宫,前世的她也同样被接进宫中,成了裴鄞的妃子。裴鄞待她很好,她也一度沉沦在裴鄞的温柔中不可自拔。可是裴鄞从来不肯碰她,她最初只是以为对方怜惜她,可后来才发现,裴鄞哪里是怜惜她,他分明是不能人道!
杨心眉渐渐不甘心于裴鄞的温柔,她太孤单了,裴鄞中看不中用,如何能让她熬过这深宫的漫漫长夜?直到后面,她遇到了一个长相艳丽的小太监,那个小太监生得好,说话也好听,逐渐抚慰了她的心灵。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她更是得知,原来那个小太监并非真正的小太监,而是裴鄞的兄弟,一个真正的皇子裴照。他为躲避裴鄞的追杀,只好佯装成小太监躲在深宫中,过着凄苦不堪的日子。
她和小太监日久生情,又在一次酒醉中意乱情迷,发生了关系。自此,杨心眉的心便全然偏向了那个小太监,甚至还为了他去接近裴鄞,谋得了他身上的虎符。
宫破那一日,裴照温柔地抱着她,说她助他良多,是他的大功臣。杨心眉本以为他会将自己封为皇后,可直到腹中一痛,,那把刀毫不怜惜穿透她的腹部,也杀死了她们的孩子,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裴照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
他不过是看他的好皇兄对她如此怜惜照顾,才想着将她夺过来以报心头之恨。
杨心眉悔不当初,她不该奢求那一点点的情爱,而罔顾了真正对她好的裴鄞。尽管裴鄞始终不愿封她为后,可她得到的从来都不少,是她的野心杀死了她。
那日之后,她的魂魄便游荡在皇宫,她看着裴照的人将皇宫翻来覆去也没能找出裴鄞,裴鄞此人似乎人间蒸发了一般,世间再无他的痕迹。而裴照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后宫女眷全部斩杀,却留下了太后。杨心眉这时才明白,原来裴照之所以会如此顺利的逼宫,太后便是最大的推手。换言之,太后亲手逼死了自己的儿子。
那时杨心眉才知道,原来裴鄞早已众叛亲离。他冷漠,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得不到任何的爱,可他却对她那样温柔···杨心眉后悔了,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一定会好好爱裴鄞!
“这一世,我一定会让裴鄞幸福快乐,让他爱上我,再不会体会到众叛亲离的痛苦。”
看着镜中比前世还要美丽几分的面容,杨心眉满意一笑,如今的裴鄞大抵还是个对所有人都冷漠的人,她一定会去化解裴鄞身上的冰,让他体会到她的爱意。
“裴照,这一世,地狱的恶鬼来找你复仇了!”
又过三日,太后举办的宴会来临,宫中妃嫔都打扮一新,期盼着这场来之不易的机会。
“她准备的是什么?”
“跳舞。”
得到回答的陆才人神色一敛,佯装作不在意地到了宫女准备舞衣的地方。看着阿娆的裙子,她眼中迸射出一丝惊艳,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酸涩。见四下无人,她目光凝向剪刀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太后果真请来了皇上,两人端坐台上,台下的妃嫔紧张地呼吸都不匀了。阿娆跟着凌妃一起坐,见对面的妃嫔不时望着台上,她戳戳凌妃的胳膊,“娘娘,你看她们看了好一会儿了。”
凌妃有些哭笑不得,偏头回她,“怎么?”
阿娆支着手骄矜地撅了噘嘴,“娘娘一直看着她们,是也想和她们成为好姐妹吗?今日我打扮得这样好看,娘娘都没有一直看着我。”
凌妃见她这样“霸道”,忍不住清浅一笑,“你这性子,倒与他相配。”
但她还是收回目光,淡声道,“今日宫中热闹,难免多看两眼,反倒是你,怎么不去准备准备?”
阿娆摇摇头,“本是说好要跳舞,但今晨起来身子便不舒服,待会儿告假好了,太后娘娘人那么好,一定不会怪罪我的。”
两人小声说着话的功夫,第一位宫妃已经展示了她的才艺——弹奏箜篌。清越的声音响彻大殿,余音绕梁,更遑论弹奏之人貌美温婉,清丽如栀子花,格外惹人怜惜。
太后似乎很喜欢这位宫妃,还命人搬了椅子来让她坐在身旁,可谓是吸足了众人的目光。而反观她亲自带进宫的青常在,却不知为何一直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得到太后半分眼神。阿娆瞥她一眼,却见对方好似感应到了她的目光,也朝她望来,四目相对,阿娆毫不吝啬地朝对方笑了笑,对方显然有些愣住,反应过来之后继续垂着脑袋,没有反应。
阿娆努努嘴,却发现太后忽然说出简嫔二字,阿娆走出坐席上前行礼。
“听闻你素日苦练舞蹈,哀家很是期待你的舞姿。”
阿娆闻言再行了一礼,跪在地上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今晨忽感身体不适,至今仍有反胃之感,怕是不能跳舞,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反胃不适?太后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台下众人闻言也纷纷瞪直了眼睛,不敢相信阿娆这样好命。只见太后哦了一声,随即叫停了歌舞,“既是身子不适,怎么不早说?来人啊,传太医。”
太医很快就来了,殿中安静片刻,都在等着太医诊脉过后的结果。很快,太医便收回了手,“回皇上太后,简嫔娘娘想是昨夜着凉,身子受了冷风,因而今日便觉得喉间不适,隐有反呕之感,老臣开些去风寒的药,喝上几日便无碍了。”
太后似乎不相信,“简嫔没有怀孕?”
太医摇头,“简嫔娘娘并无滑脉,没有喜信。”
阿娆敏锐感觉到,太后的眼神似乎不对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