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灵君还在怅惘,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孟嬷嬷去察看,才知是每日来府里送菜的菜农,摸错了路,差点进了漪澜院。
孟嬷嬷一通训斥,那农妇弓着腰,往后退的时候遗落了个荷包。
那荷包虽旧,却很眼熟。
孟嬷嬷心惊不已,忙捡拾起来回了漪澜院,将东西交给了大姑娘。
“这是……”徐灵君气得将荷包丢在地上,使劲地踩了几脚,“冤家,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
萧凌那个莽夫,见不到她便想了这个馊主意,让人假装菜农,趁着送菜的时候溜到后院。
鸿雁传书。
他在荷包里放了块玉石,是他在边关捡拾,打磨成了剔透的月牙形状。
徐灵君可不承他的情,将那玉石砸得粉碎。
“大姑娘,萧二郎如今回了京都,不能对他动手,容易引起世子的注意,待他来日娶妻,便不会再纠缠大姑娘了。”
徐灵君闻言,吩咐孟嬷嬷,“这事儿,交给你去办。”
萧凌也不过是图她的身子,待他有了新妇,就会分身乏术。
……
戚修凛将卿欢送到宫门处,手中还握着她葱白指尖,想起昨夜,他呼吸微沉。
“夫君,我到了,你松开手吧。”他这一路,将她的手当做个好玩的物件。
她却是心中知晓,脸颊始终红着。
卿欢正要下车,听得身后,戚修凛轻声唤了句,“盘盘,晚上,我会早些过来,去景和宫接你。”
她因为被唤了乳名,一时有些恍惚,随后便展露笑容。
“好,妾等着夫君。”
再入宫,她更谨慎不少,很快到了景和宫,便听到几个宫女低头私语。
“陛下宣告了喜讯,说是蘅芜宫的那位又有了,这可是那位的第四胎,头先的除了四皇子,其余全部未能生下来。”
“陛下当真是宠爱她,还不是因着她那张酷似先皇后的脸。”
卿欢一惊,这宫中辛秘之事,她多听一句便多几分危险。
迈步进景和宫时,那两个宫女便被景和宫的掌事沈嬷嬷发现,当即就拉到了角落去打板子。
砰砰砰的板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格外吓人。
两个宫婢被堵住嘴,直至被打得晕死过去。
卿欢心头狂跳,面上没有显露出情绪。
她刚入了东暖阁,便看到了坐在锦绣小几上的太子妃。
昨日,卿欢已见过这位太子妃,生性的端庄娴雅,品貌俱佳,与太子算是良配,且志趣相投,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情意。
“臣妇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妃。”
卿欢行了礼。
“徐侧氏,近来太子妃总是身上无力,嗜睡,你来给她诊一诊,可是有什么不妥?”姜皇后发了话,卿欢不敢不从。
只是宫内御医无数,太医院更是能人辈出,为何要让她来给太子妃诊治。
卿欢压着心头疑惑,上前,恭敬地跽坐在了太子妃面前。
“有劳了。”太子妃芙蓉般的面上略有些苍白。
卿欢的指尖刚搭上她的腕子,几息功夫便确认。
居然是喜脉。
只是脉象有些凌乱,显然是胎相不稳。
“如何?”太子妃急切问道。
姜皇后也目光幽幽,仿佛,她若不说实话,今日便出不得这景和宫。
她后背已冒出冷汗,又嗅到空气中有洛神香的气息。
宫内的制香师多是根据各宫娘娘喜好,每月定时定量地做。
柳贵妃的洛神香尤其珍贵,香料昂贵,有助孕效果。
可那香中,分明有少量的麝香和斑蝥。
斑蝥便是上次赵惊春在水牢中投下的毒药。
都能使女子不孕,便是有孕也会落胎。
她不知该不该说。
“徐侧氏,你可是诊出来什么?”姜皇后声音柔和,循循善诱着,让她说出详情。
卿欢能感觉到,她目光带着压迫感,万不得已,只得撒了谎,说自己学艺不精,看不出任何症状。
“无碍,只是恰好你来了,便让你看看,既你也瞧不出什么,那回头再让太医院的人看看。”
姜皇后将这件事揭过,又靠在囊枕上。
卿欢先是给皇后说了会子坊间趣事儿,便随着嬷嬷一起去御花园,采摘鲜花,准备给皇后做些果茶。
那御花园假山嶙峋,秋花馥郁,她一时没跟住,便与嬷嬷走散。
远处,便是那日男女合欢的地方。
她不敢再迈过去,便准备折返回去,却看到假山后忽然冒出来的蓝色衣角。
“二姑娘,许久不见了,如今倒是愈发的明媚动人。”七皇子甫一出现,便拦住她的去路。
卿欢后退,“七殿下,妾身如今已是国公府的侧室,殿下还是称妾身为徐侧氏。”
七皇子目光阴冷,大步靠近她,一把拉住她手腕,朝自己拖拽。
“你好手段啊,早就跟戚修凛勾搭上了,马场便是他将本殿下打晕,还假装坠入山谷,徐二,你当本殿下是蠢的?由着你糊弄。”
他一行说,一行将她往假山后拽。
那儿树荫浓密,只要她踏进去,会发生什么事,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七殿下,请您自重,沈嬷嬷就在不远,她若发现,殿下百口莫辩。”她挣扎不开,手腕被捏得生疼,仿佛断了。
七皇子冷笑,眼底露出垂涎,这口肉,他没吃到嘴里如何甘心。
“那就让她发现,到时候谁会相信是本殿下强迫你,所有人只会以为是你勾引本殿下。”
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失去名声,便只会被休,他再好意接手,纳她做个妾。
卿欢肝胆俱颤,抬脚便踹向他裤裆。
一声哀嚎,从七皇子口中发出,他痛苦地捂着双腿间,咬牙切齿地骂道,“贱妇,竟敢踹我。”
那厚实的巴掌眨眼间便要落在她细白的脸上。
蓦地,有人迅速地一脚蹬在七皇子腰后,另一人拿着披风罩在他头上,便是一顿暴揍。
卿欢心有余悸,此番微微颤抖,对上那双温润却含着怒意的眸子。
“温少卿?”她的手,还在温时玉掌心里。
温时玉看她一眼,缓缓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
而暴揍七皇子的,便是赵小郡王。
这两人,怎么会走到一起?
“早就想揍你了,叫你手欠,叫你嘴贱,叫你觊觎别人的妻子,臣子妻不可欺,三岁尿床的孩子都知晓,偏你不知……”
赵明熠打得拳头发木,一回头,看到两人站在一起,总觉得怪怪的,还不等他开口。
假山那边传来嘈杂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