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叽!”
领头的松鼠转动着眼珠,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又开始奔跑。
薛成远跟随其后,被带到另一处地方。
到达目的地后,小家伙们立刻上树,不再忙碌。
薛成远打开洞口,取出干果,再将其封闭。
松鼠继续引路,他随后跟进。
如此反复几次,森林中忽然传来不同的叫声,急促而紧张。
薛成远抬头看向松鼠,瞬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
自己竟然被这群小家伙带到了别人的地盘!
除第一个洞穴外,后面的全是他处松鼠的储备。
这效率,比专业寻宝的人还高,真是一找一个准。
难怪之前小家伙们还乖乖地在前面带路,后来就迅速爬上树了。
如果它们继续在地上指引,等他离开,一定会被附近的松鼠群围攻。
外来入侵者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内部的叛徒。
日防夜防,家贼最难防。
这次又弄了几十斤,薛成远听见林间叫声渐多,意识到事情有些麻烦,便喊那些积极带路的小家伙停下,给予一定奖励,让它们各自回家。
看来这次惹了不少松鼠生气,之前以为是小家伙们的私人储备,结果直接掏空了多个洞穴,确实不太妥当。
以后再来,绝不会再这样做了。
忙完这一切,他的巡山才正式开始。
途中经过老药指点的冬季草药生长地,他顺便挖了些放入背篓。
一路向北,途中遇到两位嫁到靠山屯的王家屯女子,她们正带着孩子回娘家。
两人各背着一支枪,看起来威风凛凛。
看着她们带着孩子,薛成远随手每人抓了一把干果,却被婉拒。
最后还是他硬塞进去,才勉强送出。
“还不快谢谢薛爷爷!”“谢谢薛爷爷!”
“别、别、别!各叫各的!各叫各的!”薛成远急忙摆手。
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才明白眼前这姑娘竟是柱子的侄女。
王家屯人少,但辈分差得挺大。
这一句“薛爷爷”,听得这刚满十九岁的小伙子心里直发毛。
自己的娃还没呢,就开始当爷爷了,这可有点夸张。
领头的年轻媳妇儿问薛成远:“薛叔,跟您打听件事呗?”
“别喊薛叔了,直接喊名字就行,随你怎么叫,屯子里怎么叫都行,有事直说。”
“薛老师,我想问问,我们这些嫁出去的女儿生了娃,能不能让娃回村里上学认字啊?”
那年轻媳妇儿略显羞涩地问道:“我也知道我是嫁出去的女儿,这么问可能不太合适。
不过今天刚好回娘家,我家当家的非要让我顺便问问。”
“这事我确实做不了主。”
薛成远看了看面前两位年轻媳妇儿的目光,思索了一下说:“你想问的话,可以去山屯找老队长,村里的事儿都是他在管。”
“如果他说可以,这事就成了。”
“要是老队长说不行,你们也不要太在意,毕竟山屯那边只有两个教书的,我还得经常上山呢。”
“那位老师已经要教几十个孩子了,教室都快坐满了。”
“行!”
两位嫁出去的媳妇儿本也没抱多大希望,能成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不成也就当作没发生过。
“你们路上小心点,看好脚底下,照看好孩子!”“知道了!”
告别几人后,薛成远往北走,再次来到国营林场。
上次来这里还是给钟跃民和张海洋他们送东西时路过,转眼间又几个月没来了。
“薛成远!”
隔了一段距离,薛成远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喊他。
“徐哥!忙呢吧!”
他手里拿着枪,背着背篓快步走近,徐大壮看着薛成远笑着说:“成远,好久没来我们这儿了,是把我们忘了吗?”
“忘也不可能只忘你一个吧。”
薛成远掏出一包向日葵烟,挨个散烟,剩下的全都塞给徐大壮:“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还说要请我吃猪肉炖粉条子吗?”
“你还记得啊!”
徐大壮看着兜里的烟,笑得合不拢嘴。
薛成远见面就散这么好的烟,还把剩下的全给了自己,这面子得有多大啊。
连国营林场的厂长都没这种待遇。
“成远你真讲究,一见面就散这么好的烟,今天别说徐大壮请你,我也要请你吃饭。”
“去去去!该我请还是我请,哪能光是你请,别争!”
“怎么了?请成远吃顿饭还能妨碍你什么了?你这徐大壮真是不讲道理!”
眼看两人就要争吵起来,薛成远赶紧劝阻:“怎么这就吵起来了!”
“我来是找人的,这饭局还不一定成呢,你们该吃吃你们的,等我下次真来蹭饭的时候,可别不给我饭吃。”
“哪能呢!我话放这儿,你什么时候来我都能管你饭!”
徐大壮坚定地说。
他更希望能长期管饭,顺便在这儿临时当个老师代代课。
王家屯的事情他早有耳闻,林场的人天天说这事,说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
他也想让自家孩子上上课,认认字,将来能有更好的出路。
薛成远在林场里一路走着,跟熟人打招呼。
跟护林队一样,国营林场除了特殊天气外一般也不休息。
唯一一次不在护林队的时候,是因为长白山发生火灾,这边下了命令,整个林场全员上山救火。
与林场砍树的速度相比,山火摧毁森林的速度更是快得难以计数。
部队已经上山了,难道我们还能坐视不管?
即使前方暴雪肆虐,林场的工作也从未停止。
对外出口创汇,对内供应木材,林场肩负重任。
然而,通过出口木材获得的外汇,却很难购买到高端或工业机械设备。
没有哪个国家愿意出售给我们!
薛成远走近棚子时,看见有人正在打扫。
他问:“同志,你这儿的牲口卖吗?”
“说什么傻话!国家的牲口你也敢私下买卖,你不要命了?”
于兴生停下手中的活儿,转过头一看是他,愣了一下便笑了:“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你小子。”
“怎么啦,现在终于有空来看我了?”
“再不来,怕你饿坏了,到时候想找人都找不到。”
薛成远把背篓放到屋旁说:“一大早就起来,一口水还没喝呢,你这儿就不能给我倒一杯?”
“自己倒去!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要我给你倒水?”
说完,于兴生进了屋,很快端着一个瓷缸子出来。
“拿着,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瓷缸子,可惜你没来,用不上。”
“最近事情多,忙着上山护林,实在抽不开身。”
薛成远想起近段时间忙碌的事,觉得事情似乎接踵而来,接连不断。
“忙是好事,但也得注意休息。
你们年轻人年轻时拼劲十足,老了就会明白。”
于兴生看着薛成远喝水,忽然感慨地说:“最近天天听你的消息,结果你一直不来,急死我了。”
“这大雪封路,我这把老骨头不敢进山,怕出事。”
“你就别冒险了,老胳膊老腿还是留在林场最稳妥。”
薛成远喝完水,端起瓷缸子说:“对了,路上顺便去了趟松树林,给你带了些东西放在背篓里,看看要不要拿进去。”
“来了就来了,还带东西,太不好意思了。”
于兴生笑着上前,掀开背篓上的布,笑容顿时凝固。
全是各种草药精华和中药材。
“你带的东西不少啊!这些怎么吃?”
“剥开壳就能吃了。”
“但这壳根本剥不开啊!”
“剥不开是什么意思?”
薛成远放下瓷缸子走过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东西在下面,被包着呢。
上面这些都是药材,我要是给你吃,我不心疼啊,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采来的。”
于兴生尴尬地笑了笑,把上面的药材移开,露出背篓底部的东西。
“还挺沉的。”
打开包裹,于兴生看着手里的东西:“这是干果?这寒冬腊月不容易弄到,是从哪儿来的?”
“从松树林找别家借的。”
“借……”
于兴生听了薛成远的话,细细品味后忍不住笑了:“你这借的,以后还吗?”
“瞧你这话说的,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肯定是要还的。”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罢了。”
“还是你了解我。”
拿出东西,请薛成远进屋坐下。
于兴生看着薛成远说:“教教我呗,有空我也想去弄点。”
“算了,想吃的话我吃完了给你送点,别还没到地方就把自己送进野兽嘴里了。”
薛成远坐下看着于兴生:“老于,到底什么事找我来?以前你可从没这样过。”
“小事一件。”
于兴生把东西收拾好后坐下:“听说你那边有些难处?”
“我有什么难处?”
薛成远瞧着于兴生满脸疑惑:“谁跟你讲的?我能遇到什么难事?”
“底下县里的人告诉我的。”
于兴生看向薛成远:“我听说你这次上工农兵大学的事黄了?这里面有问题?”
“老于,你是跟踪我了?连这事你也知道。”
“全是听底下人说的,你跟我说说,我帮你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没什么好帮的,这成分的事,你再有能力也无计可施。”
薛成远从口袋里拿出几个核桃砸开:“你先顾好自己,这就够好了,别操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