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啪”地一声合上，沈初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
那股肆意蔓延的火气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泼下，噼啪熄灭，余烬冷却，只剩冷意悄悄渗入指尖。
她靠在座椅上没说话，看着窗外的街灯一盏盏往后退。
秦湛也没有开口，只静静看着她沉默的侧脸，一路无言。
车抵达秦家，秦五从大门口快步迎上来。
“先生、沈小姐，二位的机票已订妥，明早回国？”
秦湛看了沈初棠一眼。
她神色无波，像是没听见。
他垂下眼眸，语气温和：“下去准备，注意保密，把酒店也订好。”
“是。”秦五点头应下，转身离开。
沈初棠走回房间的步伐平静，却像踩在棉花上，轻飘、空洞。
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再也撑不住。
眼尾猝然泛红，喉咙像哽了什么东西，五脏六腑被情绪搅成一团，疼得她喘不过气。
她不明白，陆询为什么要骗她。
就算有千万个苦衷，他也不该——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去面对那段最不能提起的痛。
那是她拼尽一切都想忘掉的深渊。
他明明知道，她会疯的！
她的手指慢慢收紧，很重，重的发疼。
可是她却觉得不够疼。
眼泪从眼眶溢出，大颗大颗砸落在地板上，像失控的雨。
忽然，手机响了。
是陌生号码。
她没接，直接将手机关了机。
进了浴室，拧开水龙头，猛地将脸浸进水里。
冰水激得她睫毛发抖。
镜子里映出一张疲惫狼狈的脸，黑灰未清，眼线花得一塌糊涂。
她看着那张脸，忽然觉得陌生。
这样颓废、失去生命力的样子，不该是她。
泡了个热水澡，沈初棠的情绪终于缓下来些。
她重新开机，屏幕跳出的“99+未接来电”几乎在瞬间刺进眼里。
她没犹豫，拉黑号码，把手机丢到一边。
整晚没睡。
第二天清早，沈初棠从床上坐起，太阳刚刚探出云层。
她看了眼镜子下的自己，神色惨白，便进了化妆间，将黑眼圈一层层盖住，又涂上柔和的腮红。
出门时，秦湛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客厅里，秦爷爷坐在沙发上，杵着拐杖，目光满是不舍。
“这次回国，又得一年见不到了吧？”
秦湛笑着应：“爷爷，我们还没走呢。”
秦爷爷“哼”了一声，却看向沈初棠，拉住她的手。
那眼神慈祥又怜惜：“你平时要太忙，就让秦小姐照顾你。他没什么优点，好在细心体贴，不会让你太辛苦。”
沈初棠笑笑，柔声：“我知道。”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这是我前几天特意挑的和田玉，很适合爷爷。”
秦爷爷一愣，随即笑得满脸褶子：“你看你，太客气了。还给我买东西？”
话虽如此，他却小心地将玉拿出来，挂在脖子上。
“看起来怎么样？”
秦湛轻声笑道：“特别适合爷爷。”
一小时后，秦五送他们抵达机场。
候机区人声嘈杂，沈初棠戴着墨镜，跟着人群登机。
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她扣好安全带，头靠在椅背，闭上眼。
秦湛正准备坐下。
忽然，一道熟悉的男声从后方传来，带着簌簌雪意。
“这是我的座位。”
沈初棠睫毛轻颤，缓缓睁眼。
入目，是身着一身深色训练服的陆询。
他站在过道边，修长的指节夹着登机牌，赫然是她右边的位置。
而秦湛，在她左侧。
空气仿佛凝住。
沈初棠没说话，起身坐到了靠窗那一侧。
“秦湛，我们换座位。”
陆询紧盯着她，下颌一点点绷紧。
修长的手指，微微收紧。
秦湛勾了下唇角，慢条斯理落座，随意地抬了抬手。
“请吧，陆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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