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血腥味还残留在鼻腔,岑雾盯着掌心未干涸的血迹,指腹摩挲着青铜铃铛的纹路。上一副本的温泉旅馆在她身后化作数据流消散,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光点突然剧烈震颤,如同被无形巨手搅动的星屑,在虚空中勾勒出十二道旋转的门扉。
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后颈,蝴蝶骨纹身突然发烫。岑雾本能地后退半步,却发现脚下的地面不知何时已变成镜面,倒映出无数个自己——每个倒影都穿着不同副本的服饰,手持钢笔、燃烧弹或是鹅毛笔,唯独眼神同样警惕。十二道星门同时发出嗡鸣,最左侧的门扉渗出墨色雾气,裹着皮革摩擦声扑面而来。
“欢迎来到量子赌场,修复师小姐。”黑色皮衣裹着颀长身影从雾气中踏出,岑雾瞳孔骤缩——来人眉眼与她分毫毕肖,却叼着她惯用的钢笔,嘴角扬起的弧度充满讽刺,“听说你总爱计算最优解?”
镜像抬手打了个响指,岑雾手腕突然被锁链束缚,整个人被拽向悬浮在半空的赌桌。桌面由泛黄的记忆碎片拼接而成,她甚至认出其中几片来自盲盒博物馆和血色毕业典礼。“赌注是记忆,赢家拿走对方的碎片。”镜像屈指弹飞钢笔帽,笔尖在虚空中划出泛着蓝光的契约,“你母亲被杀的真相,换你第一次触碰流血油画的记忆,敢赌吗?”
岑雾后颈的蝴蝶骨纹身烫得几乎灼穿皮肤,她想起老周死亡时攥着的1999年门票,想起陈曼说母亲“和你一样固执”时扭曲的表情。钢笔尖悬停在她眼前,镜像挑眉的神态像极了她在文物修复室面对破损古画时的模样。“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你。”镜像突然逼近,呼吸扫过她耳畔,“那个被系统剥离记忆、困在无数副本里的可怜虫。”赌桌突然震动,母亲最后一次拥抱她的画面在碎片中闪现,岑雾猛地拽紧锁链,金属勒进皮肉的痛感反而让她清醒。
“加个条件。”她盯着镜像眼中流转的数据流,“如果我赢了,你告诉我十二道星门的秘密。”镜像嗤笑出声,钢笔尖刺破契约,血色纹路顺着岑雾的手腕爬向心脏:“无知者总是贪心。”
赌局开始的瞬间,岑雾的视野被血色浸染。她站在深夜的街道上,路灯在暴雨中明明灭灭,远处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转头的刹那,母亲白色连衣裙的衣角在巷口闪过,她下意识追过去,却发现自己站在熟悉的盲盒博物馆藏品库。13幅流血油画同时滴落鲜血,而本该空无一人的展厅,镜中倒影正朝她举起青铜铃铛。
“这是你篡改过的记忆。”镜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岑雾摸到口袋里的冷笑话笔记本,纸页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发皱。当她翻到某一页时,油画中的血突然凝固成冰晶,镜中倒影的嘴角浮现出与眼前镜像如出一辙的冷笑。
记忆碎片开始崩塌,岑雾抓住油画边框稳住身形,却摸到画框背面凸起的刻痕——是蝴蝶骨的形状。“真正的关键不是画面。”她突然意识到,暴雨声中混杂着电流杂音,那是系统启动时特有的频率。当她将笔记本垫在画框下,试图撬起松动的木板时,镜像的身影骤然出现在身后。
“反应比我想象中迟钝。”钢笔尖抵住她后颈,“你以为母亲的死和这些副本毫无关联?”岑雾反手甩出笔记本,纸页间暗藏的青铜铃铛碎片划过镜像脸颊,在对方惊愕的瞬间,她终于撬开地板——下面压着半张烧毁的照片,边缘残留的字迹是“记忆维度管理局”。
赌桌剧烈摇晃,镜像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岑雾趁机扯断锁链,却发现掌心的铃铛纹路与照片上的徽章完全重合。“你害怕我找到真相。”她握紧碎片逼近,“因为你根本不是我的镜像,而是系统派来阻止我接触星门的——”
话未说完,十二道星门同时爆发出刺目白光。镜像化作数据流缠绕住她手腕,钢笔尖刺入皮肤的瞬间,岑雾听到对方在她耳边低语:“找到我,在你十二岁手术那天。”剧痛席卷全身,当她再次睁眼时,赌桌上的记忆碎片全部消失,只剩一支刻着“岑静宜”字样的钢笔,在镜面地面投下扭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