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让雪姨娘浑身僵硬。
可还不等她消化完这一番话,崔淑芸的下一句话便又落了下来。
“在这永安国公府五年,你自是知晓自己不曾送出去半点消息,但……你又怎么能确定当今圣上就没有得到过消息?”
此言落下,无异于绝杀!
便是阮时樱在这时,也不由得攥紧了双手。
她猜想道。
但等这些东西彻底摊开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阮时樱却仍旧是有些恍惚。
这……真的么?
她上了贼船啊!
还能下去么?
悄咪咪看了一眼婆母。
却发现婆母正眼神含笑的看着自己。
阮时樱都差点儿要哭了。
啊这……
阮时樱扯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母亲。”
崔淑芸也是在瞧见了阮时樱这般模样时,差点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你这丫头……”
明明排斥又害怕,但却在自己的目光看过来时却又要强装镇定。
诶呦喂,这幅小模样看着还真是让人稀罕得不得了呢。
“不怕。”
她安抚了一番阮时樱后,这才又再次把目光落在了雪姨娘的身上。
此时的雪姨娘,已经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着。
从崔淑芸的那一番话里,她不难听出这其中意思。
她自认为这么多年都一事无成,消息送不出去,只能困死在这后宅中,但……但事实上一切都是由着国公府把控!
或许,在当今陛下的眼中,这五年来她已经送出去了诸多消息!
而那些消息……是否又是对自己有利?
不。
怎么可能有利?
国公府内宅中,她与昭姨娘仗着是陛下赏赐,张狂多年啊!
曾经不把崔淑芸这个当家主母给放在眼中,而现在……
阮时樱清楚的瞧见了雪姨娘那眸中的绝望,那原本夹杂着愤怒与有恃无恐一点点湮灭,最终变成了绝望。
不愧是这永安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杀人于无形。
她甚至什么都没有做,不过就是吐露了实情罢了,但最终……但最终却让雪姨娘彻底绝了生机!
“昭姨娘怎么死的?”
就在这时,阮时樱开口了。
崔淑芸没阻止也未曾呵斥。
既然是自家人,并且她已经把秘密说了,那日后便是要尽全力培养阮时樱,所以崔淑芸当然不会多言。
突然的一句话,让雪姨娘一愣。
“什么?”
阮时樱嘴角仍旧是勾着温柔笑意。
“雪姨娘,明人不说暗话,那也无需把昭姨娘的死攀扯到本夫人身上,昭姨娘……被你杀的吧?”
雪姨娘瞳孔震了震。
她张嘴要辩解什么。
但阮时樱却伸出手,制止了她的辩解。
“这里是永安国公府。”
仅仅是这么一句话,彻底绝了雪姨娘的所有心思。
雪姨娘苦笑了一声点头,随后交代了她为何要杀死昭姨娘。
蠢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是昭姨娘最近行事实在是让人不喜,在雪姨娘的眼中,这种蠢货再留下来必然会殃及了自己,所以雪姨娘才会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弄死后妄图想要家伙给阮时樱。
本以为这种商贾之女收拾起来会很方便,但却不成想……
雪姨娘苦笑了一声。
“我未曾想到……”
未曾想到商贾家培养出来的女子,竟然如此聪颖。
她败了。
阮时樱与崔淑芸对视了一眼。
婆媳二人,均是未曾有半点诧异。
似乎,早就已经猜想过了。
既然真凶已然落网,那接下来的一切便也都简单明了许多。
婆媳离开后,雪姨娘疯疯癫癫大笑,想要寻死,却被婆子发现给制止了。
她如今,连死也不能。
回青禾堂的路上,婆媳二人均是未曾交谈。
而回到了青禾堂,崔淑芸挥退了下人,只留下身边最为忠心的婆子后,这才眸中含笑的看向阮时樱。
“今日可是被吓到了?”
崔淑芸笑得温柔又和善。
但在见识到了婆母的手段后,阮时樱自然再也无法认同自己之前的观念。
但幸好,婆母的手段,未曾对准自己。
所以阮时樱也老实的摇头。
“让母亲忧心了,儿媳还好。”
崔淑芸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不过在瞧见了阮时樱这幅接受良好的模样时,到底也是有些感叹。
多好的姑娘啊。
上了她永安国公府家的贼船。
可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呀。
不过同样的,阮时樱的这一番表现,也让崔淑芸极为满意。
“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彼此心中都清楚。
阮时樱对这些,并不好奇。
本来是想着不好奇不沾惹,但眼下……她的心中也清楚,不沾惹怕是已经做不到了。
思索了一番后,这才开口。
“母亲,咱们国公府与陛下之间……有什么仇怨?”
若是没有,那雪姨娘的那一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当今陛下派人监控永安国公府?
这是一个君王该做的?
可若是有,那为何又允许永安国公府如此张狂存于世?
要知道,这对父子俩,真真是差点儿把皇帝当倭寇来耍了!
崔淑芸眸中的笑意更甚。
好!
不愧是她的好儿媳!
问的问题也直指重点!
这丫头倒是个不露怯的。
但这个回答……
崔淑芸沉思了片刻后,这才开口回应。
“当今陛下疑心病很重,而且……他是如何登上那个位置的,也是众人心知肚明之事。”
阮时樱一愣。
随后呼吸一滞!
她不想听了!
有点害怕!
但崔淑芸就好似是没察觉到阮时樱的震惊与恐惧一般,继续说道:“国公爷与先太子交好,曾是先太子的伴读。”
似是想到了什么,崔淑芸的嘴角缓缓勾起了微笑。
“先太子妃也是一个极好的人,他们二人夫妻琴瑟和鸣,奈何……天妒英才啊。”
崔淑芸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一番话说的好似是没头没尾,但阮时樱听了后,却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些辛密,在世家大族中并不是秘密。
但奈何曾经的阮时樱只顾请安不喜这些,所以虽然偶然间听过一些却始终未曾当回事。
眼下……
她微微垂下去了双眸。
她想,她是时候需要回娘家溜达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