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在前面带路,两边横七竖八的枝条杂草,他们已经清理过一次了,可是,重新再回来,觉得它们又长出来了。
“这里连条野路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上来的?还带着那么重的床弩。”
温初颜道:“这里本来就人迹罕至,他们能找到这边设伏也真是奇了。”
说着,温初颜停住脚步,见谢松庭也停下了,她和他对视一眼,都猜中了对方的心思。
跟着的那批暗卫中肯定有奸细,否则,他们很难这么精准的设伏,除非,事先研究了他们的路线。
“随风。”
“属下在。”
“跟着的那批暗卫中,你好好查查底细,包括折掉的那五个。”
“是,殿下。”
走了将近两炷香的功夫,温初颜终于看到了那三个床弩,比她以前见过的小多了。
她不禁松了一口气,要是以前她见过的那种床弩,她还真想不出来,他们是怎么运上来的。
光操作那种大型床弩都要十几个人,而这边只有六个人,可见,两三个人就可以操作它们。
温初颜看向随风,“这弩箭上都淬了毒,运送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是!”随风点头。
谢松庭细细观察弩身,弩架是四棱形的,基座为狼牙状,弓臂是浸过桐油的竹片层层相嵌,很精妙,也很奇特。
尤其是顶端,还镶嵌了三枚水晶透镜组成的观瞄器,真是一件远距离射杀的利器。
谢松庭躬身,透过那观瞄器向悬崖对面看,视野相当清楚,哪怕有些云雾也不妨碍瞄准。
“这架床弩应该可以拆卸,你们运输的时候,试试看。”
“是,殿下。”
谢松庭冷笑,“对方,真是给我们送了份大礼。”
“殿下,您看出什么来了吗?”温初颜问。
谢松庭笑笑,“暂时还没有,不过快了,走吧,去云隐山,你师父该等急了。”
去云隐山的路,相对于刚刚找床弩的路,就好走多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三人就到了山顶,只有几座屋舍,都是依山建。
不知道的,根本就无法想象这里是一个江湖门派,看着就像隐居在此的几户人家一样。
缥缈宗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响亮,但是,看温初颜的功夫,应该是个很有实力的门派,大概是比较低调吧。
到了山门,就见一个男子迎上来,那男子一身白衣,中等身量,一派君子谦谦的样子,看年龄要比大师兄大一些。
“二师兄。”温初颜看向谢松庭,“殿下,这是我二师兄,苏幕遮。”
谢松庭点头,见那二师兄躬身行礼,“世子殿下,请,师父已经恭候多时了。”
谢松庭跟着他沿着石阶缓缓向上,而后走到一片空地处,那空地上竖着很多木桩,看来是站桩用的。
“听大师兄说,刺客是用床弩袭击的殿下,那几架床弩可以拆卸,设计非常精巧。我五师弟祖上是墨氏传人,如果殿下需要的话,可以让我五师弟去研究下。”
“多谢。”
谢松庭点头,继续跟着向前走,待到石阶尽头时,就看到一仙风道骨的老人站在廊下,正眼神漠然的望着他们。
“师父。”温初颜和那二师兄都躬身行礼,谢松庭也拱手道:“前辈。”
他点下头,缓步来到谢松庭面前,上下打量他,“世子殿下给老夫行礼,未免折煞老夫了。”
“您是小白的师父,自然受得住晚辈一礼。”
他笑笑点头,捋着胡子道:“世子殿下可有婚配?”
“师父。”温初颜死命瞪他,可是,他浑然不觉,只是眼神漠然的看着谢松庭。
谢松庭摇头,“没有。”
“那和离过的介意吗?”
“不介意。”
“师父!”温初颜都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上前道:“殿下受伤了,箭上有毒,您快给看看,别问了!”
“好。”他的表情比刚刚温和多了,又上下看谢松庭,从头看到脚,不住的点头,就差将满意写在脸上了。
温初颜扶着谢松庭进房门,他背着手走在另一边,又忽然探头问,“可有意中人?”
“有!”
“等等。”他伸手拦住谢松庭,谢松庭的一只脚刚踏过门槛,抬头就见他的表情阴沉沉的。
谢松庭急忙道,“前辈,我的意中人是定国公嫡女,温初颜。”
“嗯”他又满意的点点头,而后看温初颜,“快扶着进去!”
此刻,温初颜只庆幸没有向谢松庭坦白身份,要不然这张脸都丢尽了。
以前,皇帝赐婚的圣旨下来后,他就整天窜托她和四师兄私奔。
现在么,只要看到一个长得不错,家世不错的,就要问问人家是否有婚配?!
好像她嫁不出去似的。
温初颜扶着谢松庭坐下,将手中的剑放一边,伸手要去解谢松庭前襟的衣服,师父摆摆手,“我来,你去给世子殿下弄点茶水。”
“好的。”
温初颜转身向外走,随风跟上来,“江兄,我去帮你。”
刚走出门,随风就小声道:“我可不敢和你师父单独在一起,要不是跟着你大师兄,我早就被他犀利的眼神杀死了。”
“我师父看外人就那样,但是,和他熟悉了就不那样了。”
“我觉得,我活不到和他熟悉。”
“别瞎说,你长命百岁。”
温初颜和随风取了山泉水,煮好茶回来,就见谢松庭正拿着烛龙髓给师父瞧,不知道是不是看过伤口了?
“师父,殿下的箭伤怎么样?”
“什么箭伤?还没看!”他看向谢松庭,“烛龙髓伤的吗?”
“不是!是床弩射伤的,箭上有毒,师父你快赶紧看看!”
温初颜都有点怒了,他师父有时候真的挺不靠谱的,也只有师叔在的时候能治得住他了。
“知道,知道,你着急什么?”
他握住烛龙髓的剑柄细细观摩剑身,“它饮过血吗?”
谢松庭摇头,“我只挥了一下,那几个死侍便被剑气所伤,根本没来得及看它饮血。”
“那。”他眼睛一亮,看向谢松庭,却见温初颜张牙舞爪的道:“有巨兽图,很大一只,师父你可以看他的伤口了吗?”
“你这孩子,着什么急?看把你心疼的。”他将烛龙髓递给苏幕遮,“老二,细细临摹下来,为师要好好把玩,”
“是,师父。”
谢松庭道:“前辈若是喜欢,烛龙髓可以留在山上一些时日,等前辈把玩够了再说。”
“真的?”他眼睛一亮,像个顽童似的盯着谢松庭,满眼期待。
谢松庭点头,“本来前辈喜欢,应该送给前辈的,只是,这是我为意中人准备的聘礼,所以,”
“没事,没事,来,看看你的伤口。”
他撸起袖子,笑道:“别前辈前辈的,多见外啊,殿下就叫老夫无尘子,或者,和小六一样叫老夫师父。”
“是,师父。”谢松庭点头。
无尘子又笑,“也不知道我徒儿急什么,她的医术不比老大差,她肯定给你处理过了。”
“是。”谢松庭点头,“还给我采了草药,哄我吃蛇胆,为了采草药,她还受伤了。”
“受伤了?”无尘子看向温初颜,“严重吗?”
“不严重,你快给殿下看看吧。”
无尘子扭过头看谢松庭,“看,我宝贝徒儿对你多好。”
“师父,看病别说话。”
“知道了,别打扰我看病,你们都出去!快点。”
温初颜和随风一出去,无尘子就凑近谢松庭,“你真的心悦定国公的女儿?”
“是!”
“没有其他心思?”
“没有?”
“不怕皇帝老儿?还有胆小如鼠的温深君?”
“不怕!”
无尘子眼中寒光一闪,道:“世子爷,你这条路很难走,你要考虑清楚。”
“晚辈知道,晚辈考虑了十几年。”
无尘子向外瞧一眼,压低声音说,“那我告诉你,我那徒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