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龙拜完师,就开始了正式的学艺生涯。为了方便拉货,他特意租了辆货车,带着陈刚去了木材厂。陈刚这次也没着急去找周经理,而是拉着王大龙在木材厂四处转悠,他们一边走着,陈刚一边和他认识的那些木匠们介绍着王大龙。
虽然每个人都没说几句话,可陈刚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这是我老陈徒弟,你们可得多关照着点。王大龙也展现出了他之前的圆滑和世故,见到其他老师傅们,他总是毕恭毕敬得问好,并主动给每个人递上一支烟。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众人收了烟,也都乐呵呵得夸陈刚收了个好徒弟。
最后二人才来到办公楼,找周经理拿货。周经理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致,他听说王大龙以后就是陈刚的徒弟了,当即说:“薄木板15块,一张15块钱,厚木板3张,一张25块。板材处理费是3块钱一张,总共348块钱。既然是陈师傅的徒弟,我给你打9折,就是313块。”
陈刚大马金刀得往办公室的椅子上一坐,说道:“不用给我们处理,我们自己回去弄。小王,给周经理掏270块钱,咱赶紧拿货,咱一会还有事呢。”
周经理就指着赚这点加工费呢,没想到被陈刚截胡了,面带为难得看着王大龙。王大龙也很会来事,当即掏出300块钱,假装为难得说:“周经理,我都带的整钱,这是300块,要不你还是给我们处理了吧。”
王大龙说着,又给周经理口袋中塞了一包烟说:“以后我们都在您这拿货,还得靠您多关照呢!”
周经理见有转机,把钱收入口袋,心想赚30就赚30吧,少赚总比不赚强。但嘴上还是假装为难得说:“行吧,300块就300块,你们和我来拿货吧。”
周经理领头出了办公室,陈刚悄悄来到王大龙身后,给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耳语道:“你小子挺机灵的,配合的不错!”
早在进办公室前,陈刚就和王大龙交了底价,谁知周经理上来自砍一刀。仅10多块钱的差价,让陈刚拉不下老脸去砍价,便临时改口,假意为难周经理。谁知王大龙这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陈刚的想法,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顺利按照底价拿到了货。
拿到货,王大龙开车径直来到了孙胖子的店面。因为早就提前电话过,孙胖子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货车在他们家门口停下,赶忙出来迎接。见不仅来了两个师傅,其中一个看着就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孙胖子牙花子都笑出来了。
几人打过招呼,王大龙让陈刚去和孙胖子歇会,他来卸货。陈刚满意得摸着自己的大肚子,随孙胖子去屋里聊天去了。
虽然板材不多,可要想独自卸完,也是需要一番力气和时间,王大龙卸完货已经临近中午。孙胖子早就走了,还给陈刚留了一副钥匙。
陈刚给王大龙递上毛巾,大手一挥:“去洗洗手,咱去吃饭。”截止目前为止,他真的对这个既聪明,又肯吃苦的徒弟很满意,心里也是暗暗打算,要把自己毕生所学,都教给王大龙。
二人来到附近的利民餐厅,王大龙和老板周利民似乎很熟,一进门就热情的打着招呼。
周利民见王大龙,有些诧异,他可早就听说王大龙又在蹲监狱。虽然已经快到2000年代了,可普罗大众还是对蹲过监狱的人有所忌惮,他满脸堆笑得说道:“龙哥,你怎么有空来了?快,里面坐!”
王大龙把菜单递给陈刚,让他点菜。陈刚上午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也没怎么干活,又把菜单推回给王大龙,“你点吧,我就跟着你少吃点的事。”
王大龙也不看菜单,就直接点菜:“老样子,一份红烧肉炖鹌鹑蛋,一份你家拿手的酸菜白肉,你再送个老虎菜吧。”
周利民随声应下,给后厨送单子去了。陈刚问王大龙:“你和他很熟吗?”
王大龙正大口得喝着桌子上的免费茶水,赶忙把杯子放下,小声回答道:“我之前混社会,认识的人多了些。 我和他也算是老相识了,他刚在这开业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不瞒您说,我最早就是跟着我们头儿,在这条街收保护费的。后来扫黑除恶,把我们一窝端,全都给扫进监狱了。”
看着王大龙的表情中还带着点小得意,陈刚正色说道:“既然已经改邪归正了,就别再做那些勾当了,你跟着我好好学,我保证你以后饿不死。”
“保证完成任务!”王大龙嬉皮笑脸得应着,但在他心里,陈刚的身影逐渐和父亲重合了。如果他爸还活着,当年肯定也会这样说他吧,他也不会早早出来混社会。
利民餐厅还是一如既往得上菜快,陈刚没吃多少就放下筷子,边抽烟边慈爱得看着王大龙吃。王大龙干了一上午活,早就饿了,他就着香喷喷的大米饭,把筷子抡圆了,一顿风卷残云。最后三个菜一点没剩,全进了王大龙的肚子,就连酸菜汤他也没放过,拌着大米饭,一饮而尽。
吃罢午饭,二人又回到了孙胖子店里。陈刚没着急给王大龙讲课,而是叼着烟,自顾自得拿过自己的木工包,干起活来。
王大龙问:“师父,我干点啥?”
陈刚说:“看见那边的凳子了吗?去,坐上面休息会!”
王大龙赶忙说:“我不累!我有得是力气。”
陈刚摇摇头,解释道:“学艺先学做人,人就是到什么时间,就是要干什么事情,不干不好的事,好好生活。而好好生活就要好好工作,好好休息,好好学习。我们不能一味得休息,更不能一味得劳动,你刚刚干了那么多,现在就得好好休息一下。我正好趁着这点时间,给你做两个教具。”
听陈刚说完,王大龙像个乖巧的小学生一样,听话得坐到了椅子上。陈刚忙活着手里的玩意,不一会竟听到身后传来呼噜声,扭头一看,是王大龙靠着墙睡着了。陈刚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王大龙被陈刚叫醒,他立马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脑中早就在监狱形成了条件反射,大声得说:“1435号王大龙!”
“别紧张,这不是在监狱了。”陈刚拍了拍他的后背,又递给他一个崭新的白色帆布包说:“大龙,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木工包,现在我们正式开始上课!”
木工包是新的,里面的工具也全都是新的。陈刚早上来的时候只带了自己的包,显然这个新包是他趁王大龙睡觉,特意去五金店新买的。
王大龙欣喜得看着手里的木工包,一个立正,回答道:“是!”
陈刚教得仔细,王大龙也学的认真。别看王大龙学历不高,却是个智商和情商都极高的人,陈刚当年给李承德讲3遍的内容,王大龙仅听了一遍,就能理解其中的道理了。
在监狱里劳动久了,他动手能力还很强,仅仅是看着陈刚做了一遍,就能自己独立完成了,他还会举一反三,省了陈刚不少口舌。
虽然木工看似简单,就是把木头组合起来,但这其中可是涉及了不少几何计算和空间思维能力的。陈刚现在真是越看王大龙,心里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