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跌跌撞撞地摔进房间,反手甩上门时,整面墙都跟着震了震。
他的皮肤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奇痒从骨髓深处渗出来,抓挠已经不能缓解半分。
指甲在脖颈上犁出几道血痕,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反而在血腥味中尝到一丝诡异的快感。
“操!那酒有问题!”
他嘶吼着,声音却像被砂纸磨过般嘶哑。
床板在他头槌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额头的皮肉绽开,鲜血顺着眉骨流进眼睛,将视野染成猩红。
但更可怕的是,他竟在这自残中尝到解脱——仿佛只有更剧烈的痛楚才能压制体内那把越烧越旺的邪火。
衬衫纽扣崩飞的声音像枪响。
雷子撕开衣物的动作近乎癫狂,精壮的躯体上青筋暴起,肌肉不正常地痉挛着。跌进浴室时,他的膝盖在瓷砖上磕出闷响,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
冷水劈头浇下的瞬间,雷子发出一声非人的嚎叫。
水珠在他滚烫的皮肤上蒸腾起白雾,镜面迅速蒙上水汽,却依然映出他那张扭曲的脸——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活像只犯病的疯狗。
冰与火在血管里厮杀。雷子死死抓着花洒支架,金属管在他手中弯折变形。
某一刻,他突然安静下来,浑浊的眼球缓缓上翻,整个人像截断线的木偶般滑倒在地。
这一瞬间,他感觉从人的最苦海走了一遍,突然感觉十分舒适,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
他就这样躺在水池边,静静地被水淋着。
雷子的意识在剧痛中突然沉入一片黑暗。
那一瞬间,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像有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他感觉自己从地狱最深处被拽了出来,整个人轻飘飘地浮在半空,连呼吸都变得多余。
这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感。
没有疼痛,没有燥热,没有那些啃噬骨髓的痒。他的身体仿佛化成了水,融进了淋浴喷头洒下的水流里。
雷子躺在浴室的地砖上,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天花板的灯光晕染成一圈圈光晕,像小时候看过的万花筒。水声变得很远,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雷子猛地睁开眼睛,浴室的灯光刺得他瞳孔收缩。
花洒还在哗哗地喷着冷水,他浑身湿透地躺在瓷砖地上,像条搁浅的鱼。
额头传来阵阵钝痛,伸手一摸——结痂的血块黏在指尖。
“妈的......”
他撑着墙壁爬起来,镜子里的自己像个鬼:眼球布满血丝,嘴唇青紫,脖子上全是抓痕。
更可怕的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热水冲在身上时,雷子突然打了个寒颤。
那种蚀骨的痒又来了,像有无数根针在血管里游走。他发疯似的搓洗身体,直到皮肤通红破皮才停手。
换好衣服后,雷子对着镜子系领带,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领结打了三次才成型,西装下摆还沾着未干的水渍。
但当他推开房门时,已经恢复了往日龙行虎步的姿态——走廊监控只会拍到一个略显疲惫的人。
电梯下行时,雷子突然闻到一股铁锈味。他抹了把鼻子,满手鲜血。
“见鬼......”他嘟囔着掏出纸巾。
此刻,我和王兵正在办公室同龙媛诉说着消息。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王兵将一沓照片摊在茶几上,画面里是几个神龙会成员在隐秘仓库交易毒品的场景。
他指着其中一张模糊的侧脸,沉声道:“大小姐,果真如你所说,神龙会还有毒虫。”
龙媛纤细的手指突然收紧,茶杯在她掌心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她盯着照片上那个身影,声音冷得像冰:“知道是谁了吗?”
“暗之堂堂主,”王兵一字一顿,“龙影。”
“居然是他......”龙媛瞳孔骤缩,旗袍下摆的金线凤凰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微微颤动。
她走到落地窗前,霓虹灯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我和王兵对视一眼,谁都没敢打断她的思绪。
龙媛轻抿了一口茶,窗外的霓虹灯在她眼中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沉默片刻,像是在整理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随后才缓缓开口,为我们揭开了龙影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龙影和龙白,他们原本都是被命运抛弃的孩子。”龙媛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也是听慧姨说的,二十年前的那个冬天特别冷,我爸在巡视孤儿院时,从三十多个孩子中挑中了五个资质最好的。”
“那时的龙影才七岁,瘦小的身子裹在单薄的棉衣里,却有一双狼一样警觉的眼睛。”
她停顿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五个孩子被带进龙家后,经历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残酷训练。”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练功,文化课、格斗术、枪械训练排得满满当当。当然,正因如此,他们五人都可以姓‘龙’。”
“在这五人中,龙影和龙白最为突出。”龙媛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龙影擅长暗杀潜行,能在不惊动一片树叶的情况下取人性命;龙白则精于谋略布局,总能把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们就像龙王的左右手,一个主外,一个主内。”
随着叙述深入,龙媛的声音渐渐染上几分沉重:“帮派扩张的路上必然铺满鲜血。十五岁那年,老三在执行任务时中了埋伏;十七岁时,老四为了保护龙影挡下了致命一刀;最小的老五,则是在一次火拼中...”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轻轻摇了摇头。
“等到县城的地下世界,一切稳定时,也就到了选堂主的时候,活下来的只剩下龙影和龙白。”龙媛突然坐直了身体,语气变得锋利,“在比武中,龙白胜了龙影一招,从此之后,龙白则是龙之堂的堂主,龙影则成了暗之堂的堂主。”
“但你们知道吗?一个帮派想要长久,就必须有'面子'和'里子'之分。”
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灯火辉煌的都市夜景:“面子要光鲜亮丽,要让人敬畏。就像龙白,他穿着定制西装出入高档会所,名下产业遍布金融地产,是媒体眼中的青年才俊。”她的手指在玻璃上轻轻划过,“而里子...”
龙媛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里子必须活在阴影里。龙影就是这样的存在,他负责清理叛徒、执行家法、处理那些永远不能见光的交易。道上的人都说,见到龙影的笑容,就是你此生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龙媛重新坐回沙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很少有人知道,每次执行完任务,龙影都会去教堂点一支蜡烛...为了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也为了...他再也回不去的自己。”
我没想到,龙白和龙影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难怪我在神龙会,从未听人提起过“龙影”这个名号。
同为五大分堂主,其他四位哪个不是威名赫赫、门徒如云?
唯独这位龙影堂主,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始终隐没在神龙会的阴影里,连半点传闻都不曾流出。
龙影会反龙王,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龙影将众之堂都算计进去。
怕的就是,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众之堂虽然门生众多,但谁能保证——
里面有多少是我们自己人,又有多少是龙影的暗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