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书房的烛火彻夜未熄,姜婉和陆景渊相对而坐,案头堆满了《礼记要义》《婚丧嫁娶典章》。姜婉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烛光映得她眼下一片青黑:“陆府晨祭时要行三跪九叩,侯府却只需鞠躬三次,这可如何是好?”
陆景渊将温热的姜茶推到她面前,指尖擦过她冰凉的手背:“不如取个折中?成亲当日先按侯府规矩鞠躬,待回门时再补上陆府的三跪九叩。”他翻开泛黄的族谱,“祖父当年娶祖母时,因祖母是外族公主,便融合了两种礼仪,这事族谱里有记载。”
姜婉眼睛一亮,立刻凑过去查看。烛火摇曳间,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她忽然轻笑:“原来陆府早有先例,明日拿去给长辈看,定能堵住悠悠众口。”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夜莺的啼叫——这是暗卫的暗号。
小桃匆匆而入,手中攥着封密信:“姑娘,城西绣坊的绣娘被人收买,准备在婚服上动手脚!”
陆景渊猛地起身,佩剑在鞘中发出清响。姜婉却按住他的手臂,目光冷静:“先别急。”她展开密信,扫过“莲花标记”的字样,“这与姜柔有关。正好,我们将计就计。”她转头对小桃,“通知绣房,按原计划准备两套婚服。”
次日辰时,侯府正厅。老夫人看着姜婉呈上的族谱记载,眉头渐渐舒展:“原来还有这样的先例。只是婚宴上的座次......”
“这个孙女已有主意。”姜婉示意管家展开座位图,“文臣居东,取‘文东’之意;武将居西,应‘武西’之说。陆府亲友在前,侯府故旧在后,中间特设‘贤达席’,宴请城西商户代表。”她指着图上的标记,“王老板捐了十坛女儿红,便让他坐在贤达席首位。”
陆明远摸着胡须沉吟:“商户坐如此高位,恐遭非议。”
“三伯有所不知。”陆景渊上前一步,“城西商户自发组织了百人迎亲队,还准备了‘万民伞’。他们对姜姑娘的敬重,不亚于朝中官员。”他取出叠得整整齐齐的红绸,“这是商户们联名写的贺词,足足有三丈长。”
老夫人展开红绸,“德配天地,佳偶天成”八个大字力透纸背。她看着姜婉,眼中满是赞许:“哀家这孙女儿,果然没选错人。”
然而一波刚平,一波又起。陆府的礼官突然提出异议:“合卺酒应用青铜卺杯,侯府却惯用白玉盏,这......”
“为何不能两者皆用?”姜婉从袖中取出两个小巧的容器,一个是古朴的青铜卺杯,一个是温润的白玉盏,“先以青铜卺杯行合卺礼,寓意承继陆府先祖遗风;再用白玉盏饮交杯酒,象征延续侯府清雅家风。”
礼官还要反驳,侯爷却抢先开口:“好主意!就这么办!”他看着姜婉,眼中满是骄傲,“我侯府的女儿,就是要有这份巧思。”
正当众人以为万事俱备时,二房婶母又跳了出来:“婚书的写法也不合规矩!陆府用楷书,侯府用隶书,到底该听谁的?”
姜婉与陆景渊对视一眼,同时笑了。陆景渊取出两份婚书,一份用楷书工整书写,一份以隶书飘逸呈现:“两份婚书,一份存于陆府宗祠,一份供侯府留念。”他指着婚书末尾,“落款处我们共同画押,从此陆侯两家,合二为一。”
老夫人看着两份婚书,忽然红了眼眶:“好,好啊!”她转头对陆明远,“就按孩子们说的办吧。”
散会后,姜婉和陆景渊漫步在侯府花园。腊梅开得正好,暗香浮动。陆景渊忽然停下,从袖中取出个锦盒:“差点忘了给你看这个。”
盒中是对并蒂莲纹的金钗,钗头镶嵌着细小的东珠。姜婉正要说话,陆景渊已轻轻将钗子别在她发间:“明日试穿婚服,配这个正合适。”
姜婉望着他眼中的温柔,忽然想起昨夜的密信。她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景渊,姜柔的阴谋......”
“我都安排好了。”陆景渊握紧她的手,“暗卫已盯住所有可疑人员,顺天府的人也随时待命。”他指了指远处的塔楼,“婚礼当日,楼上会有弓箭手布防,确保万无一失。”
姜婉点头,心中暖意翻涌。她靠在他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夜色渐深,陆府和侯府的灯火依旧明亮。管家们忙着清点婚宴用品,绣娘们赶着缝制喜帕,整个京城都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中。然而在这祥和之下,一场看不见的较量正在悄然展开。
姜柔坐在西山别庄的柴房里,盯着手中的密信,上面“礼仪之争已解”的字样刺得她双眼生疼。她将信纸撕得粉碎,咬牙切齿:“姜婉,别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等婚礼那日,我定要让你好看!”她转头对丫鬟,“去告诉喜婆,按原计划行事!”
京城的夜,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姜婉和陆景渊站在各自的府邸中,为即将到来的挑战做着最后的准备。他们知道,化解了礼仪难题,只是第一步。更大的危机,还在前方等着他们。但只要彼此携手,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月光洒在姜婉的窗前,她抚摸着案头的婚书,嘴角扬起坚定的笑容。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她都要与陆景渊并肩前行,直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