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坐席上坐好,捧了侍女奉上的上好清茶边喝边聊,时不时看看窗外天光湖色,倒也一派惬意。
这兰花楼厨下的速度也够快,将将喝罢一盏茶,吃了些送上来的果子小食开开胃,正餐就上上来了。
侍从手上稳稳端着各色盘碟,脚步轻盈,安静又快速地把顾桢三人的席面打点好了。
一个看模样应是管事一类的端庄侍女跟着上菜的侍从后头进了雅间来,笑容款款,面色略有些歉意:“三位仙长容禀,您几位的菜品还差了一道酒炊白鱼,那白鱼后厨刚刚来报量应是不够了,怕是只能有个半份的份量,您看是换一道菜还是……?”
张青池啜饮一口茶水,淡淡问道:“不能现在使人再去买些鱼?”
那侍女回道:“仙长有所不知,那鱼是产自兰花湖中的灵鱼,城中限制了每旬的捕捞数量,故而若非预订,是买不到的。”
李青霜瘪瘪嘴,扯了扯张青池的袖子,抱怨道:“那菜可好吃了……”
顾桢便接话道:“不如就上个半份,不过是尝尝味道,份量小些也不碍事。”
李青霜和张青池也觉得不错,便点点头,使侍女吩咐去了。
侍女恭敬一福身:“多谢仙长体谅。”
雅间中的侍从都退出后,三人方才开始用餐。
顾桢同李青霜和张青池也不讲究什么你推我让的礼数,三人自拿起了筷子,胁了面前的菜肴入口品尝。
正值春日,顾桢便夹了一道白龙臛,这是用春日的桂鱼剔骨,只取身上净肉,熬成浓浓的汤羹,再配上春笋丝,是一道春日佳品。
这白龙臛入口清淡,却又极为鲜美,顾桢虽然已经辟谷很久,但口舌一触及到这样的美食仍旧满口生津,意犹未绝。
李青霜吃得头也不抬,虽然吃得快,但用餐时的礼数也规规矩矩地守着,配上那俊俏的脸,也算得上赏心悦目。
张青池吃得斯文得多了,不言语,但看脸色也是十分满意这些菜色的。
不多时,门被敲响,刚刚那个侍女奉着一只玉盘进来了,里头精细地摆了三只白鱼,汤底只有浅浅一层,看上去极为清淡,只有几支青叶香草摆在鱼身上做了个装饰。
侍女用单独的筷勺手法利索地将鱼肉和鱼骨也分离开,笑眯眯地说道:“这酒烩白鱼是咱们楼的招牌,酒也取的是用灵泉酿的老酒,年头够久,滋味也醇厚。”
不料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阴阳怪气:“哟,这不是几位师兄吗?出来吃个饭还有这等美人作陪,可真是好福气啊。”
侍女面色一变,又很快恢复那副笑容,朝顾桢三人行礼:“是奴进来时未将门关好,还请仙长恕罪。”
门口的人一听,不管不顾地直接将门大力一推,门扇狠狠撞上了墙壁,“啪”得一声震得顾桢的茶杯都抖了抖。
顾桢偏了偏头,看见两个穿着华丽的青年站在那儿,衣衫一看便是极好的法袍,镶金缀玉,闪的人眼痛。面上神情倨傲,昂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人,其中为首的那一个手中持着一柄红木折扇,一摇一晃,整个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张青池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冷冷淡淡地朝门口看去。
“谭斐,杜怀松……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那两人懒懒散散冲张青池拱了拱手,为首的名唤谭斐那个干脆就没动弹,只是将折扇一收,啪的一声往另一手一拍。
“张师兄见谅,我们不过是来同几位师兄打个招呼,刚刚手滑了,开门的声音大了些,没给师兄们吓到吧?”
就连李青霜都懒得搭理他,只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拾起筷子开始吃饭,只是明显刚开始的好心情消散了大半。
顾桢坐的位置正好是半背对着门口的,此刻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冲那几人直接道:“招呼既然打完就快些离开。”
不料顾桢的脸一转过来,潭斐的脸色直接变了,接着用明显不屑的语气嗤笑一声,道:“我还当张师兄和李师兄在和谁吃饭……没想到是你啊。”
李青霜有些惊讶,偏头问顾桢:“你认识他们?”
顾桢看着二人的脸,思索片刻,摇摇头:“没什么印象,应当是不认识才对。”
杜怀松一听就开始不满地嚷嚷:“你害的我和师兄被方徐黎去庄先生那里告了状,你还敢说不认识?!”
他这一嚷嚷,顾桢就记起来了,他第一次去书院找庄先生登记名册时,书院中似乎有两个对他不声不响就成了剑尊亲传弟子很不满的弟子,当着他和方师兄的面埋怨到了明渊身上,事后被方师兄向庄先生告了一状。现在想来,庄先生是好好罚了这两个弟子的,应当还告去了他们的师尊处。
顾桢低声将他们说小话牵连到尊长身上还被方师兄听见这事同张青池和李青霜说了,却也没刻意隔音,这房中的人就连侍女都是炼气修士,那几个虽然修为不高,却也都是金丹初期了,将顾桢的话语听了个清清楚楚。
杜怀松当即涨红了一张脸,冲顾桢大叫道:“放屁!若不是你在背后撺掇,我和谭师兄怎么会被罚得那么狠!”
谭斐用那双三白眼阴冷地盯着顾桢,一转眼就看到了摆在顾桢面前的菜色,脸色一黑,冲低着头候在一旁不声不响的侍女叱道:“不是说没有白鱼了吗?怎么给他们上不给我们上?”
侍女立刻出声道歉:“实在对不住,上予这三位仙长的已经只有三条鱼,刚刚凑齐半份,再多的也没有了。”
谭斐冷哼一声,狠狠地剜了一眼侍女,他身旁的杜怀松立刻将枪口对准侍女:“我看你是紧着巴结他们吧。”
顾桢越看这架势越觉得熟悉,总觉得这些人下一句就要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爹\/我师父\/我家如何如何”。
果不其然,杜怀松下一句就是:“你知不知道谭师兄的爷爷是谁?还敢和谭师兄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