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宗门,方徐黎一人带俩,三个人在获麟剑上挨挨挤挤,掠过琼碧群山,前后落在了凌云峰上属于方徐黎的院子里。
张青池和李青霜之前出去的时候雇佣的飞行灵兽不满地跟了过来,虽然没有出力,还是坚持要索取自己的报酬。
张青池捂住李青霜抱怨的碎嘴,把回程的灵石给了灵兽,看着灵兽满意地离开后,几人这才围着树下的石桌坐下。
石桌旁其实只有两个凳子,让给了方徐黎和燕渥春坐,顾桢扯了个蒲团垫在屁股底下,随意盘在了地上。
燕渥春率先问道:“方师兄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谭斐不是一直都是那个满脸讨打的样儿?我怎么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的。”
张青池摸了个帕子出来,擦着刚刚捂住李青霜嘴巴的掌心,迟疑着问道:“可是往常他再怎么找事,最多也就找找小弟子们的晦气,要么就是明里暗里地想和青霜比比后台,或者看顾师弟不顺眼。”
“他一向是欺软怕硬,别说找师姐的麻烦,就是习剑也不敢站的离师姐近了才是。”
张青池这样一说,顾桢也总算发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当时师兄们不在,谭斐用的那法器,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不好的感觉……”
“他对着我和师姐启动法器时也没有想着留情,若不是他本身就疏于修行,再好的法器给他也无甚大用,但凡他能发挥十之八九的威力,今日的事还不能这样简单就了了。”
燕渥春嗤笑一声,接道:“用个法宝差点抽干他,还蹭不掉我的一点油皮,均栾真君好歹也算是一方人物了,怎么能生出这么个蠹物。”
李青霜摸了一把咸味瓜子出来磕,张青池不要,就分了半把给顾桢,听燕渥春这样说,吐了瓜子皮说道:“呸呸——燕师姐这样想嘛,我们白虹峰底下那窝燕子,公燕子和母燕子都是筑基期呢,十几年才生了三个蛋,没一个有灵性的,多正常。”
张青池没收了他的瓜子:“哪有你这么比喻的?均栾真君怎么能和鸟兽放在一块儿比?不准吃了。”
顾桢美美伸手接过瓜子,嗦着瓜子壳上的香料味道,假装看不见李青霜的眼神。
李青霜那里的零嘴不知道哪儿买的,就是比山下铺子里的好吃多了。
燕渥春问了一句:“好吃吗?”
顾桢刚点头,燕渥春就伸手也摸了一把走。两个人嗑瓜子磕得“咔咔”响。
方徐黎揉揉眼眶,忽然问道:“南州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吗?”
张青池点点头:“知道,这次跟师尊下山,就是为了此事,只是查了许久也只查到些许皮毛,难以深入。”
燕渥春倒是比李青霜知道的还少些,“嗐,我刚出关嘛,昨夜师父找我谈了谈,只是听了个大概。”
方徐黎声音忽地放低了,瞥了眼院门,小心地说道:“再多的我也不算清楚,但是似乎与均栾真君和金光城有关,谭斐离宗这样久,偏挑着现在回来……还一直不上山来,我心中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寻常的。”
燕渥春嘴唇上沾了片瓜子皮,愣愣地说道:“均栾真君?不会吧,我的意思是,他确实是我见过最讨人厌的真君,但是应该不会吧……”
燕渥春知道身边人里,应当就数顾桢知道的最多,颇有些不可置信地向顾桢投去询问的目光。
顾桢吐了两片皮出来,嚼着香香的瓜子仁,一挑眉,“应该是没错的,至少金光城和那头的联系不浅。”
李青霜又掏出来一小袋子杏脯递过去,安慰道:“燕师姐还是再吃点蜜饯吧。”
方徐黎也摸了一枚含在嘴里,嚼了嚼,问道:“师弟怎么这么多小零嘴?味道都挺不错的,在哪儿买的?”
张青池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不是买的,每一件都是玺棂真君不辞辛劳,遥遥万里送来的。”
李青霜嘿嘿笑了起来,半晌又臊眉耷眼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爹最近怎么样,南州怕是要出事儿,我写的信他也没回了。”
张青池拍拍师弟的后背,“玺棂真君只是不想要你担心而已,多想什么,今夜回去了再写一封,交给顾师弟,他之后替你送过去不是更显得你有孝心?”
顾桢终于把手里的瓜子堆磕完了,蹭到石桌边边上,端起方徐黎沏的茶水清口,吃瓜子真的很容易渴。
顾桢正想要再来一杯时,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疾风之声,几人扭头看去,原是戒律堂的那名化神弟子不知为何来了。
那弟子拱拱手走进来,看一院子的人倒是笑了起来:“都在啊,那还挺好,免得我到处去找人了。”
方徐黎回了个礼,温和问道:“王师弟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王万鹭摆摆手,“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咱们都得过去杵着,掌门师叔让我来叫你们。”
说罢,他朝门口呶呶嘴,“走吧,边走边说。”
王万鹭也是化神,这下正好一人搭一个走,不需要方徐黎再超载了。
三人在宗门内御剑速度都不算快,距离也就放心地拉得近些,不怕撞在一处。
“谭斐在凌云峰大殿发疯呢。”
从山腰上顶上去,速度再慢也是在御剑,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王万鹭就简短地说了。
“他闹着要掌门除了他的名,说不当凌云道宗的弟子了。”
燕渥春在顾桢耳边清晰地发出了一声“蛤?”
方徐黎也难以理解地皱起了眉。
几人落在凌云大殿外的白玉阶梯上,李青霜懵懵地问道:“之前他为了拜入门中不是连他爷爷都搬出来了?逼着掌门师叔收下,这会儿怎么又不干了?”
王万鹭摇摇头,“不知道啊,啥都不说,就闹着要走。”
几人都摸不着头脑,几步跨上阶梯,还没听清谭斐在叫喊些什么,就被迎面而来的身躯吓了一跳,纷纷躲开。
谭斐像浸了水的麻袋一般被击倒在地,蓦地吐出一口血来。
冰寒如寒川的剑气拂过几人的鬓发,化作点点细雪,消散在半空中。
顾桢愕然抬头,对上一双剔透如冰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