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渥春和张青池听顾桢说罢,也是松了一口气,燕渥春看他的眼神中含了欣慰的笑意,也颇有些揶揄道:“能这般果断地自散修为,放弃看似唾手可得的境界,咱们顾师弟真棒啊。”
张青池也看着脸有些红的顾桢笑道:“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此当机立断,便是让几位师长来也是要夸的。”
“若是你没能忍住诱惑,或是心存侥幸,断无生还之理。”
顾桢只是盘膝坐在孤桐剑上,像只猫一样微弓着背,双手撑在剑身上,耳朵根红艳艳的,撅着嘴低着头不好意思说话。
见他都快冒烟了,张青池和燕渥春相视一笑,不再夸他,摸出弟子玉牌又看了看方位,见上头感应到了两处挨得极近的位置后便微微调整方向,三道流光加快速度,疾掠而去。
“这片区域内的同门应当只有我们几人,其余的师弟师妹们都散开来了。”
燕渥春看了又看玉牌,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一批一同来的弟子内,元婴大圆满的就只有方徐黎、燕渥春和张青池三人,剩下十来号人,一半是元婴,一半是金丹,原本的打算是三个元婴大圆满各领一队,可人算不如天算,现在反倒成了三个最厉害的走在一处了。
“各人自有缘法,师姐也不须如此担忧,师兄师姐们都是常常下山的熟手了,若是遇上强敌,就算打不过也能跑脱。”
凌云道宗多是剑修,天天下山除魔卫道,磨练剑心,像顾桢这样在山上一口气待到了金丹才第一次出门的反而少见。
张青池叹了口气,看向天际云霞:“但愿如此吧。”
三人断断续续地闲聊,推算着汇合后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更好,前方太阳高升,青山万朵,脚下山林间的蒸腾雾气被日光照散,了了晴山见,纷纷宿雾空1。
待三人到了极大可能是方徐黎和李青霜落脚之地附近,隔了老远,就看到前方有黑浓劫云层层压下,连空气中都是股股暗沉威严之气。
那云范围极远极广,方圆百里皆在其内,顾桢几人只能停留在远处遥遥眺望着。
“是方师兄在渡劫。”
燕渥春一下就辨认出了那熟悉的气息,肯定地道。
顾桢的视线被低垂劫云所挡,在电蛇游走之间只能隐约看见一道白色身影提了获麟剑矗立在中心处,倒斗状的劫云直直压在他的头顶。
雷云之中的紫色电光闪烁得越来越频繁,酝酿许久后,一道粗壮至极的紫雷轰然砸下,雷光将方徐黎的身影全部包裹住,顾桢几人被雷光闪了眼,看不清里头的情况。
“师兄,燕师姐,师弟。”
一道轻盈的紫色流光从另一头闪来,待来人停在张青池身边后,李青霜立在紫叶剑上冲几人打了个简短的招呼。
张青池上上下下看了李青霜一圈,看他没什么损伤才放下心来,方问道:“怎么回事,方师兄怎么会直接渡劫?”
若是没有意外,在得了化身机缘或是自己领悟了化神真意后,通常都是选择回了宗门内再闭关参悟,时机成熟了便自然而然地突破,在山门师长的看顾下纵使出了纰漏,也有机会挽救一二,且宗门内极为安全,并不惧有人使坏。
李青霜一听就炸了起来,愤愤道:“是西州无色教的人,似乎与方师兄有旧怨,我们从仙君洞府出来后便直接遇上了,他们人多势众,口舌争锋了几句就跟疯狗一样直接打过来了。”
说到这里,李青霜有些臊眉耷眼的:“方师兄若不是要护着我,也不会受伤,为了保住机缘,只能铤而走险,直接突破。”
燕渥春凝眉看着那头,方徐黎在电光中身姿依旧肃立,行动间毫不迟缓,仿若并不身处雷劫之中,而是在凌云大殿中挥斥方遒。
看着看着,燕渥春就笑了一声:“莫要担心方师兄,他早有准备,心境圆融,只要没有外力干扰,平安渡劫定是没有问题的。”
顾桢捏了个剑诀,朝下方某处弹出一道青莲剑气,低眉看向下头道:“那便替师兄扫清障碍。”
一道人影仓皇地从被顾桢击中的地面下破土而出,抬头一看,就看到上头御剑立了四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剑修,趁火打劫的心思一下就熄了,连忙再度施展遁术,遁进土里朝反方向跑了。
张青池也笑了:“正是如此。”
李青霜沉吟片刻,道:“其余人好歹也会给凌云道宗一个面子,尚且不惧,只是无色教那些人,方师兄引来雷劫后他们就不见踪影了。”
燕渥春摇摇头:“青霜并不了解无色教的功法,他们那功法颇是奇诡,运行之后,就像滴水入大海,无法探查到他们的踪迹身影,很难防备。”
顾桢偏过头看向燕渥春,问道:“破绽在哪?”
燕渥春一听就笑着给了顾桢一个还算满意的眼神:“他们将自身融入天地,便是天地间流动的一物,运行功法时不可动用灵力,只能在现身后做动作,并且,不可融入过久的时间,否则便真的成了天力灵气中的一缕,再无返还的可能。”
“但无色教的修士多修毒术,这身法只是辅助之用,无人凭此法去叩问大道。”
张青池接话道:“最多一柱香的时间,必会现身。”
离方徐黎引来雷劫已经过了大半柱香的时间,无色教的几人在雷劫初现时就运行了功法,过不了多久就该出来了。
四人屏息凝神,放出神念,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无色教修士。
忽的,顾桢衣襟里头传出一声嫩嫩的清脆鸣叫,顾桢神念一动,一道剑气就朝背后挥去,打散了一片紫色毒雾。
“无色教的道友,背后偷袭可不算是君子所为啊。”
燕渥春眉眼凌厉,偏头朝后看去,语气虽带了笑,面上却是一片冰寒之色。
来人见一击不中,便也没有了后续动作,只是现了身凌空而立,笑眯眯地看向四人,声音阴柔:“燕道友此言差矣,在下不过是来打个招呼,这么多年不见,燕道友和张道友竟是从没思念过我吗?”
张青池翻了个白眼,声音冷嗖嗖的:“若是孟道友指的是把你和你的师弟按在台子上打,那确实思念甚笃。”
孟玉腰脸色发黑,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毒泡的,假笑了几声,猝不及防地又朝张青池撒了一把毒粉,趁着张青池躲避抵挡时腰猛地一折,向后急退。
“哼,想讨点好处的可不止我们无色教,且看你四人护不护得住方徐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