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伊皱眉,“带我去看看。”
又问,“守门的狱卒可找到了?”
李其摇头,“没有,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去支援运河了,没准去了,折在混战中。”
简伊摇着轮椅前行,赫连敬池急忙上前帮她推着,“真要去看烧死的人?”赫连敬池问。
“嗯!”简伊回应。
赫连敬池一咧嘴,“你胆子真大。”说着,他掏出一块手帕捂在嘴上。
“赫连兄长若是怕,可不去。”简伊正色。
“我是怕吐。”
......
刘村的一户农舍里,刘社一脸吃惊地看着曹胜人和孟卓。
孟卓上前,“恰巧看到此人,想必先生想见他,便将其带来了。”
“带曹大人换身衣服。”刘社面无表情,语气淡淡。
两名蒙脸的黑衣人,便拎小鸡一般,将曹胜人拎进茅舍。
正说着,一黑衣人进来,跪地道,“主子。”
见旁边有人,没再说话。刘社沉着脸,问道,“如何?成了?”
那黑衣人轻轻摇头,刘社紧抿着下颚,双手不由得微微攥紧拳头。
孟卓见状,“可是失败了?”
刘社转身看他,目光冰冷,强挤出一抹笑,“我想孟大人该回去了。若待会六皇子妃找不到你人,怕是有麻烦吧。”
孟卓刚刚还满脸的笑意,凝固了,他双手抱拳,“告辞!”
转身,走出农舍。
心道,废物,不足与之谋。
从牢房回来,简伊和赫连敬池便轮番呕吐。
牢房内的尸体均已烧焦碳化,刺鼻的味道,至今仍让简伊作呕。他见那过道的尸体,身量矮小。虽然众人都说,尸体被烧焦会小一些,但想到囚室木门的位置,看到的那把开着的铁锁,她更加确信,那尸体不是曹胜人。
曹胜人,已逃之夭夭了。
“丑时四更,火烛熄净!”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四更了,简伊身心俱疲,却毫无睡意。
“毕大人!你怎么下床了。”门口,李其看着一瘸一拐进来的毕先,急忙上前搀扶。
“皇子妃,下官听闻县狱之事,可要我等即刻搜捕曹胜人?”
“毕大人,坐。”简伊道,“不必搜捕。他很快会自己回来的。”
简伊声音悠悠,透着无奈。
“下官疏忽,愿全力承担责任。”毕先抱拳。
简伊看向屋内,赫连敬池、毕先、李其,皆信得过。她站起身,走向毕先,“毕大人,曹胜人之事,你承担不起,他们要牵扯的人,是六殿下和我。”
在座三人交换眼神,毕先道,“那如何应对?”
“你们信我不信?”简伊的目光扫过,眼里尽是真诚。
“信!”
“誓死追随皇子妃。”
毕先,李其答道。赫连敬池露出久违的严肃。
简伊一笑,“那便好。余杭饥荒在即,两件事做好,便可度过此劫。我亦可翻身;若做不好,不仅是我,各位怕也会受牵连。”
“但听皇子妃吩咐。”毕先道。
简伊看着门外,微微泛起的鱼肚白,“这两日,曹胜人定会出现,而被指包庇曹胜人,则是我一人所为,你们一概不知。可懂?”
毕先为难,“此事,下官压下。再不行我抗下便是。”
“方才不是说了,压不下,你亦抗不下。还是听从皇子妃的吩咐。”赫连敬池看了毕先一眼,语气毫不掩饰嫌弃。
“是!”毕先点头。
简伊道,“毕大人,等天亮之后,请余杭商行的米商开会,叫上刘行首。就说奉六皇子的命令,米价上调,调到当前价格的三倍。”
“啊?”
“使不得啊!”
毕先和李其纷纷反对。
“按我说的做。记得这件事要大大方方地做,越多人知道,越好。最好是临近的州郡都知晓才好。”
“为何?”毕先又问。
简伊看向毕先,又看看赫连敬池,“赫连大人应知晓其中深意,待会你问他。”
“我?”赫连敬池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怎么知道。你作哪门子妖?”
简伊没理会,又道,“如若我后面还能主事,便不劳各位费心,凡是我拿主意。如若不能,毕先,你要急得,不管用什么办法,万不能下调米价,哪怕是京城来了钦差,也要抗住米价。直到余杭的粮食达到二十万石后,再降价。届时,如若有粮食出余杭,征收五倍的赋税。”
赫连敬池微微颔首,他明白了。
半晌,毕先皱眉,迟疑道,“皇子妃可是要高价吸引米商,运粮进余杭?办法虽好,只是......太险。”
简伊点头,毕先急道,“大灾时调高粮价,若被御史台参奏,怕是重罪。”
“所以,能否顶到粮食足够,就要靠各位了。”简伊说着,眉眼中闪过不安。她鲜少把自己的安危交到别人手上。眼下,却别无选择。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李其挠着头,一脸不解。
“不早了,都先去休息吧。这几日有得忙。”简伊道,忽而又想起什么,“明日打发工部的人回京,他们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是!”毕先领命。
翌日早,工部一行人马已整装完毕。
“各位,抱歉,本打算昨日庆祝完工,却发生那样的事情。”简伊对彭良工和范敦等人道。
“皇子妃客气了,能这么快完成河道清理,是工部又一创举。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彭良工道。
简伊左右扫视,却未见孟卓,“为何不见孟大人。”
“孟大人今儿早上说,他腹痛难忍,今日走不了,休息几日,将养好了再走。”彭良工道。
“哦!”简伊点头。
工部一行人走了,毕先急召商行老板们开完会。
米价上调三倍的命令,便正式发出。消息一出,犹如油锅溅水,百姓便炸开锅了。
刘庄的农舍中,刘社听闻此消息,勾唇一笑,“杀不死她,没想到她竟自己作死。若这样,他手上这颗棋不妨先放一放,让百姓们再闹一闹。”
正说着,一名黑衣人进来,递上一封信,“主子,夜煞少主递来的消息,约您余杭茶楼一聚。”
刘社接过信,没有打开,嘴里冷哼一声,“没用!说我病了,不便见客,过些日子再约他。”
“是!”黑衣人领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