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亲自去御书房,将事情的始末奏与萧腾听。
萧腾闻言,垂下眼睑,他心中不满。太子尸骨未寒,这长孙纤凝便忙着找下家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见其不说话,皇后娘娘又道,“即便她没有怀了远儿的孩子,迟早也要再指一门亲事给她的,毕竟,陛下曾经和安国公说过,要和他结成儿女亲家。”
萧腾微微点头,他想到长孙信,他身子骨不行了,据说长子伤了腿后,便一病不起。而他的长子,虽然活了下来,却也因为救太子成了废人。
“就依你说的办吧。”半晌,萧腾开口。
皇后喜极而泣,“那便让月儿尽快娶回府去,免得月份大了显怀,被人看出而嚼舌根子。”
“让老六府里简单筹备一下,小轿子抬进门就行。远儿新走,不宜大办。”萧腾道。
“是!”皇后颔首。
琅琊,普照禅寺。
简伊收到太子遇难的消息,是在京城收到消息的十二天之后。先是徐进的飞鸽传书,后是萧霁月的书信。
简伊看罢萧霁月的信,放在桌上,心事重重。太子殿下在北境遇害,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是谁,想要太子的命?而萧霁月,自幼与太子殿下感情深厚,此刻,定然难过的吧。
简伊脑袋中都是问号,她着急尽快回去,好一一查清楚。
“快!乌恩。把法师给的种子带上,还有寂信大师给的药,其他物件都不用带。”简伊嘱咐着。
“是,公主。奴婢这就收拾,一会儿就好。”乌恩道。
简伊收起桌上的簪花。那是在邺城被刺杀前,萧霁月送她的。她将簪花放进匣子里,又装进包袱。
“你收拾好后,到门口等我,把马提前牵好。我去找寂信大师。”简伊道。
禅房。
简伊到时,寂信大师正在诵经。他放下木鱼,站起身,对简伊道,“要回去了?路上小心。”
简伊点头,“多谢!也请大师多加小心。”
寂信一笑,“贫僧有何要小心的?”
简伊道,“我也希望是我多疑。但如今太子不在了,那个位置悬空,自然会遭人惦记。大师为陛下次子,若按照长幼有序,那个位置就是大师的,有这个关系,大师怎能不遭人妒恨?”
“阿弥陀佛!”寂信双手合十,“贫僧早已不是红尘中人,亦不管红尘中事。”
“大师小心便好!歹人不会想那么多。自从我和东海王扯上关系,来杀我的人就没断过。依我对他们的了解,大师怕是躲不过。”简伊嘱咐。
寂信点头,“行,贫僧知晓了。贫僧还有一事,要告知姑娘。”
“大师但说无妨。”
“姑娘可知,你已有了身孕?”
简伊脸色一红,点头。
寂信大师见其没有震惊,便继续道,“只是,你的喜脉脉象微弱,应是和这毒有关。这些日子,贫僧已为你针刺,如无意外,可以保住这孩子的。你回去之后,务必要小心,切记,不可动怒,不可伤了孩子。若万一孩子不保,很可能立即二次毒发。”
简伊郑重点头,“多谢大师。简伊记得了。”
寂信摆摆手,“走吧,路上小心。”
简伊转身出门,刚走出几步,又停下来,转身问道,“敢问大师,孩子的事,王爷可知晓?”
寂信知道了,想必萧霁月是知晓的。但他一直没和自己提及,是什么意思呢?他对这个孩子,到底是何态度?
寂信微微一笑,“王爷自然知晓,他给贫僧每日一信,皆问孩子情况,嘱托贫僧务必调理好你的身子。”
简伊听闻,不由得脸颊发烫,他是欣喜他们的孩子的。
“姑娘,贫僧差点忘记了,还有一事拜托姑娘。”寂信大师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劳烦姑娘将这个送给颜小姐。转告她,若是哪一天,觉得人生至暗,无法坚持的时候,再看此信。”
简伊接过信,满是不可置信,“能问一下,这写的什么吗?”
寂信微笑,“贫僧替颜小姐求了一卦。师尊的卜算结果。”
简伊瞪着大眼睛,一副好奇模样。寂信忙道,“别那样看着我,贫僧不知道写了什么。拿到便直接给颜小姐收着了。”
告别了寂信大师,简伊又去找星阑法师,但寺庙里里外外跑遍了,也没见其影子。后来听其他高僧说,星阑法师闭关了。
简伊便作罢。她带着乌恩,和萧霁月留下来的八个亲卫,一路南下。
十日后,简伊终于到了京城地界,还没入城,便见一队人马等在城门口。前方为首那人,一身玄色锦袍,墨玉冠束发,骑在一匹黑马之上,威风凛凛。不是萧霁月,还会是谁?
简伊欣喜,翻身下了马,朝萧霁月奔去。
萧霁月见状,急忙下马跑到前面,一把抓住简伊,“跑什么,本王在此等候多时,你慢慢过来,本王还会跑了不成。”
“你......是特地来接我的?怎么知道我这个时辰到?”简伊说着,嘴角噙着幸福的笑。
萧霁月牵起简伊的手,往前走去,“探马说你今日午时到,本王等不及,早早便到了。”
简伊的嘴要咧到耳根了,虽然不是什么情话,但字字句句从他那帅气的夫君口中说出,她都觉得是绝命温柔杀,一刀刀刻在她心里。
说话之间,便来到马车前,萧霁月挑起帘子,扶着简伊上车。
马车宽敞舒适,简伊坐上去,便见萧霁月放了帘子,转身走了。
他不上来吗?简伊不解,挑开帘子,看萧霁月已翻身上马,还对身后的乌恩道,“你上去,去陪你主子。”
简伊笑着,靠坐在椅子上。轻轻挑起车窗帘子,一路就那样偷偷瞧着萧霁月。这一刻,她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她想了又想,可能这便是心动。
萧霁月端坐马上,目视前方,但马车窗帘处的异动,尽收眼底。他真想就一辈子这样走着,永远也不到东海王府。那个让他移不开眼的女子,就这样一直偷偷注视着自己。
可惜,一个时辰后,到东海王府,马车停下,萧霁月举起千斤重的手,半晌才挑起门帘。
他知道,走进这府门里,他和她之间,将是另一番光景,也许,眼下这份美好,将永远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