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十余天的跋山涉水,这一日,简伊和乌恩,终于来到代郡。
天刚破晓,二人便来到代郡壶流关的城门外,简伊下了马车,乌恩牵着马,城门还未开,已有十来个人在排队等候入城。
简伊环顾,除了几个赶着粪车进城收粪的人外,其他皆为商人模样。唯有一青年公子和其仆从,极其显眼。
那公子锦衣华服,摇着扇子,时不时嘟囔着,把壶流关的城门,守城士兵,还有周边的花花草草,都指点个遍。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城门总算开了。守城的士兵依次检验公文,放行过往百姓。
那些兵士十分认真,逐一检查,似乎还在对照人像仔细辨认人的脸。那年轻公子便又不耐烦地抱怨了,“怎得检查如此仔细,不会是在找什么人吧?”
仆从道,“主子放心,咱们公文手续全着呢。”
很快,轮到了简伊,士兵看完公文,又开始对着简伊一顿打量,半晌又叫来一名侍卫长,二人拿着一张纸,对着简伊便是一顿指指点点。
简伊不悦,但看着旁边的年轻公子,也被如此审视好久,便没有作声。
她和乌恩入了城,一路打马前行,沿着壶流关最宽敞的街道一路向前,直至来到一家门面敞亮的客栈前。
“主子,这里如何?奴婢看着干净宽敞。我们便在这歇歇脚。”乌恩道。
“嗯!”简伊应声,抬手挑起车帘,跳下马车。门口的小二儿急忙上前,引着乌恩将马车牵到牵马桩前。
二人进了客栈,简伊要了一间宽敞的上房,二人连夜赶路,便忙回房间休息。
一觉醒来,已是晌午。简伊和乌恩来到客栈一楼吃饭,便又见早上入城时见到的年轻公子。
吃饭的客人不多,仅简伊主仆和那公子主仆。那公子看向简伊,点头,微微一笑,“姑娘,这么巧。”
简伊亦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饭菜上来,简伊二人边吃边聊。
“主子,待会奴婢去添置点干粮,出了这壶流关,有好远一段路上连家客栈也没有。”乌恩道。
“嗯!”简伊点头,又道,“再去给我买点醒神清脑的药膏,这些日子,我不但乏力,还有些头晕。”
“要不要找大夫来瞧瞧?”乌恩语气紧张起来。
简伊微笑,“不用,没什么大碍。”
午餐吃完,乌恩独自出门去买东西,简伊便回了二楼客房休息。刚躺在床上,便听得门外一阵骚动,有人大声喊,
“哎,你们是干什么的啊?”
“哎,干嘛打人啊!”
紧接着,便是小二儿摔倒声,和痛呼声。
简伊急忙起身,还没下床,房门便砰的一声,被踹开了。门外进来七八条大汉。
“对!就是她!把她给我抓起来!”为首一络腮胡子的大汉道,“欠钱不还,还敢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嚷嚷着,身后的人便已上前,两人抖落出一个麻袋,另有两人上前,一下子捉小鸡般,抓住简伊的手脚,将其提起,塞进麻袋。
领头的大汉拿了根绳子,三两下扎上麻袋口,吩咐旁边的人道,“带走!”
“你们是什么人!放我出来!你们光天化日下绑架吗?......”
简伊在麻袋中大声喊叫,努力击打着扛着自己的大汉。然而,却一点用处没有,她就这样,被一伙儿人塞在麻袋中,大张旗鼓的背着走了。
待这些人走过,客房的门时不时打开,有人探出脑袋看热闹。
段朝格手里握着那把破扇子,挡着惊得张大的嘴,眼见简伊在麻袋中大声求救,从自己门前被带走,待众人走远,他快步上前,一路张望。
“主子,你这是要干什么?”仆从慕容尘问道。
段朝格嘿嘿一笑,“看热闹啊!走,老尘,跟孤出去散散步。”
他背着手,摇着扇子,悠哉悠哉地下了楼,看似走得悠闲,脚步却丝毫不慢,他逛街一般,紧跟在那些大汉身后。那些人扛着麻袋,七拐八拐,走到了京府大街旁的一条窄巷,入了一个小门,便消失不见了。
“主子,快走吧。这可不是该来的地儿。”慕容尘上前一步,挡住段朝格。
“怎得不该来?”段朝格踮脚四周张望一圈。
慕容尘凑过来,小声在其耳边嘟囔,“这是代郡的州府衙门。用不了多久,大皇子便来了。我们若被逮个正着,还有命活吗?”
段朝格故意一哆嗦,“走走走,快走!”
段朝格摇着扇子快步走开,心里却不断盘算着,这帮官府的人,抓这女人做什么?
待远离了州府衙门,段朝格放慢了脚步,对慕容尘道,“先生您说,那吴义抓一个女子来做什么?此前,可没听说他好美色。”
慕容尘瞪了他一眼,“主子,这事您别管。就算大皇子不来,这女人你也要远着点。”
“为何?”段朝格停下脚步,满目狐疑,“先生相面此前不都是摸骨相的吗?怎么,如今只看就能算出来?”
慕容尘神色严肃,“方才那女子,小人识得。是北漠的简伊公主。如今东海王的妾室。”
“简伊?就是那个治理余杭郡蝗灾的北漠女子?”段朝格大吃一惊。
慕容尘点头。
段朝格没再说话,转身往客栈走去。
等二人到了客栈时,正见乌恩疯了一般的寻找简伊,她推开每一间客房的房门,逢人就问看没看见她家小姐。客栈的小二儿此前被那些人踹得吐了血,被人抬到医馆救治。
其他的房客,要么不知道发生何事,要么早已吓得关门躲了起来。
见段朝格和慕容尘上来,乌恩急忙跑上前,“公子,请问你看没看见我家小姐。她原本就在这房里休息,但如今不知所踪,你看到她了吗?”
话到最后,简伊已经哽咽。
段朝格拉着乌恩,几步进了房间,见四下无人,关了房门道,
“你家小姐被几个大汉带走了。正巧我们刚刚出门散步,看见他们扛着你家小姐,进了州府衙门的后门。”
“什么?他们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抓走我家小姐。”乌恩拿起桌上的弯刀,提刀便要走。
“姑娘去哪里?”段朝格上前一步,拉住乌恩的手臂。
“去救我家小姐。”
“怎么救,闯州府衙门吗?”段朝格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代王的封地,你怎敢随意闯衙门。”
“代王的封地,”乌恩重复着,对,这是萧霁盛的封地,那更不能耽搁,要即刻救出主子才行。
乌恩抬腿,向外就走。段朝格急忙拉住她,“你这无疑是去送死。”
“那怎么办啊?”乌恩哽咽,急得直跺脚。
“找人帮忙啊!”
“对,得找人。”乌恩突然想到一人,顿时眼前一亮,“对,去找长孙将军。”
她对段朝格一抱拳,“公子大恩,乌恩来日定报。”
说着,拿起弯刀,飞奔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