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过去看看。”苏景轩犹豫了下,对外吩咐道。
徐风挥了挥手,不远处有人快速跟了过去,不多时回来禀报说:“是几个匪人劫持了一个小娘子,意图不轨,我们刚到,他们就跑了。
那小娘子受了惊吓,哭个不停,什么也不肯说。”
徐风探出头看了看说:“怎的就这么巧?可有什么蹊跷?”
苏景轩摆了摆手说:“罢了,难得出来游玩,别坏了兴致。待会儿派人送她回城,若是和我们没有瓜葛,不可到处宣扬,坏人家名声。”
说话间,吉令赶着马车靠近,苏景轩掀开车帘下车迎上去。徐风忙取了帷帽,跟了过去。苏景轩推开徐风递过来的帷帽,笑吟吟地上了马车。
阳光在他身上镀了道金光,远处庄稼地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呆呆看着他的侧颜,怔住了眼神。
上次匆匆一别,岳鹰和苏景轩已有三五日没有见过面,之前那点龃龉早已被思念冲淡。
苏景轩刚一上车,岳鹰就依偎过来,苏景轩更是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两人耳鬓厮磨,诉不完的衷肠。
苏景轩看岳鹰一身骑装,整个人越发英姿飒爽,道:“这时节打猎正当时,今日我好好给你露一手。”
岳鹰道:“你才好了几天,敢撑那个强?你只许跟着看看,旁的我可是不允的。”
“就属你喜欢管我。”苏景轩满脸笑意地轻嗔,“我还说要猎只神鹿给你呢。”
“你还好意思说?上次去猎鹿,鹿没见着,自己进了陷坑。”岳鹰撇撇嘴,“我可不想再受那个惊吓了。”
苏景轩尴尬道:“都怪吉令那个混账,不好好探路,领着我进了陷坑。”
正在赶车的吉令扭过头,高声回道:“郎君,小人冤枉啊!当时咱们说好的,只是做做样子,引得岳娘子心软就行。您自己不听劝,到处乱走,一跤跌进去……哎呀……”
吉令一边假意吃痛,一边接住从车厢里扔出来的桃子,咬了一口叫道:“……害得小人差点没被成哥打死。嗯,这桃好甜……”
岳鹰戏谑地盯着苏景轩,苏景轩强装镇定地把手中的桃子咬了一口,缓缓咽下。
吉令三下五除二吃了桃,意犹未尽,于是继续说:“自小到大,郎君每次出事,哪次不是小人顶缸?以前是偷偷斗蛐蛐,现在是讨岳娘子欢心。
殚精竭虑,韶华未逝,容已衰。小人我,一腔忠心向谁表……”吉令换上戏腔,手捏马鞭一番舞蹈,坐在他身旁的徐风极力忍笑,几乎忍出内伤来。
终于,车厢里嗖地飞出来一样东西,吉令大喜,伸手就接,却是个桃核。徐风终于忍不住了,闷声大笑起来。
吉令负气道:“岳娘子,郎君自小到大的事儿,没有我不清楚的。您若是想知道详情,就再赏一个桃。”
岳鹰大笑,连着往外抛了两个桃说:“好,只要你说的新鲜,这盘子里的桃都是你的。”
吉令兴奋地把桃往身上蹭了蹭,丢给徐风一个,扭头说:“郎君十岁那年,梦到了一个仙姑……”
他话未说完,被苏景轩踢得身子一歪,几乎跌下车去。马车跟着往道旁歪去,千钧一发之际,吉令把桃嘴里一塞,双手掌缰,硬是把马车控回原路,而自己也若无其事地坐正,继续吃桃。
岳鹰好笑地继续追问:“你继续说,他若再敢打你,就让他自己赶车去。”
吉令却转言叹道:“郎君,不是小人不忠,实在是岳娘子够大方。我早前说过的,小人风餐露宿,嘴里实在没味啊。”
车里飞出去一个重重的钱袋,吉令把缰绳往徐风手里一塞,伏进车厢,嬉皮笑脸说:“谢郎君赏,谢郎君赏,郎君若再大方些,小人这嘴就跟那蚌壳一般,是谁也难撬。”
苏景轩斥道:“好撬也无妨,把芯子一掏,我看还有什么可说的?”
吉令忙捂着嘴说:“使不得,使不得,小人嘴巴硬朗得削铁如泥,肚子里的东西该记记,该忘忘。掏出来也是脏了您的眼,保不齐岳娘子又要恼了您,说您没有菩萨心肠。”
苏景轩一脚踢在他肩头。吉令作势往后倒去,苏景轩的脚踢了空,竟然直接架在他的肩头,冷不防扯了一下,顿时嘴角一抽。
岳鹰帮助把吉令把他扶到原地坐好,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到后来,额头蹭在他脸上,整个人几乎要挂在苏景轩身上。
苏景轩揽住她,哭笑不得,狠瞪了吉令一眼,骂道:“这个狗东西惯会挨打随棍上,如今也只有能逗你笑这一个用处。”
吉令看着苏景轩心情好,俏皮话更是成筐地往外掏,车里车外一路上欢声笑语,不知不觉就到了青玉山上。
岳鹰一进山,就如困鸟入笼,瞬间不见了踪影。徐风被几丛野生的药材绊住手脚,吉令反而守着苏景轩寸步不离。
等他们生好火,岳鹰已经拎回来两只雉鸡,在地上挖了洞,就要亲自来烤。
几个人正忙着,之前派回去的几个人赶了回来,把吉令喊到一旁嘀咕了一阵。
岳鹰看苏景轩独自坐在树下,神色无聊,心念一动说:“我原来的家离这里不远,我阿爹阿娘就葬在旧屋旁,你愿意跟我去见见他们吗?”
苏景轩看她一脸郑重,心中蓦地欢喜起来,和她携着手,沿着树林往前走。
岳鹰忽然松开他的手,跑到一棵歪脖子树下,神秘地对苏景轩招手:“你来看,快来看!”苏景轩看着她兴冲冲往上攀,恶作剧地把她往下一扯。岳鹰双脚踏空,一下子落进他怀里。
未等她惊呼,苏景轩直接抱起她纵身到了树杈上。岳鹰也不急着从他怀里起身,攀着他的脖子,往树洞里掏了一阵,惊喜道:“还真的还在啊!”
她摸出一团泥巴说:“你看,这就是我师父给我做的鸡飞狗跳。”
一根修得整整齐齐的竹棍撑起两团褚色的泥巴。一边雕的是鸡,一边是狗,均是活灵活现,憨态可掬。难得的是,这泥塑经年历久,竟然还没有开裂。
岳鹰兴奋地从他怀里跳下来,又往里掏了一阵,掏出了一个笑盈盈、胖乎乎的女孩塑像,擎开他说:“你看,我师父还给我做了相。”
苏景轩的面容却渐渐严肃起来,他接过泥相,在手里翻来覆去查看了一阵,喃喃自语道:“房陵泥塑?”
“什么?”
他抬头看着她问道:“岳鹰,你师父是不是生得风流儒雅,极度爱洁净,出手十分阔绰,还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