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行动结束后,我们几个收拾好现场勘查箱,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宾馆。大宝一边揉着腰一边打哈欠:“明天早上起来就能破案了吧,到时候就能回省厅吃顿热乎饭咯。”他话音里带着几分期待,我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脑子里像缠了团乱麻,倒头就栽进了床铺。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时,我猛地想起还在蹲守的陈诗羽和韩亮,匆匆扒拉了两口早饭就往专案会议室赶。一推门,林涛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小羽毛,你胳膊怎么回事?!”
这才注意到陈诗羽的左臂缠着雪白的绷带,用三角巾吊在胸前。她白了林涛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绷带边缘:“瞧你那大惊小怪的样儿,擦破点皮而已。”
“擦破点皮?”韩亮趴在桌上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昨晚她胳膊被铁栅栏戳了个对穿,血都浸透了警服袖子,卫生院缝了五针呢。”他声音里带着少见的严肃,陈诗羽却别过脸去不接话。
我心里一紧,快步走到她跟前:“去医院了吗?有没有伤到筋骨?”
“乡下卫生院处理过了,没事。”陈诗羽避开我的视线,目光落在墙上的案情板上,“昨晚追叶聪生的时候,他从后院翻铁栅栏,我跟着爬的时候脚滑了一下,纯属意外。”她轻描淡写的样子,让林涛忍不住瞪了韩亮一眼:“你个大男人,就不能护着点?”
“她还用得着我护?”“我需要他护吗?”两人异口同声地反驳,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
“人抓到了,审讯进展如何?”我转头问肖大队。
“人是抓到了,可审讯室里还僵着。”肖大队揉了揉太阳穴,“叶聪生一口咬定没杀人,说指纹是因为出狱后去过单雅家,坐在小马扎上聊了半小时。现在证据链断了,咱们不能硬来。”
“没证据就不能定案,这我知道。”我皱眉看着案情板上的时间线,“但这案子疑点太多了,昨晚我越想越不对劲。”
“什么疑点?”林涛放下手中的马克笔,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现场勘查照片。
“先从时间线说起。”我翻开尸检记录本,“尸检时发现,婴儿十二指肠里没有奶液。单雅说中午十二点喂过奶,一点钟孩子还在睡觉,两点钟发现失踪。按常理,奶液作为液体,半小时到一小时就该进入十二指肠,可死者胃里浑浊,十二指肠却空空如也——这说明孩子可能在喂奶后半小时内就死亡了。”
肖大队点点头,笔尖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单雅现在精神恍惚,记错时间也有可能。”
“不仅是时间。”我接着说,“单雅说下午两点发现孩子失踪,五点才在水缸找到尸体,中间隔了三个小时。但咱们到现场时,她晾晒的衣服已经干透了,婴儿身上的衣服也快干了。今天湿度这么大,纯棉衣服怎么可能四五个小时就全干?还有,婴儿泡在水里三个小时,手指皮肤该有明显皱褶,可尸检时几乎没有——这说明尸体根本没在水里泡那么久。”
“会不会是婴儿皮肤嫩,皱褶不明显?”一名侦查员提出疑问。
“就算皮肤嫩,泡三个小时也该有变化。”我摇摇头,“还有个关键问题:单雅说在院子里晒衣服时发现孩子失踪,可现场没有未晒完的衣服,所有衣服都整整齐齐挂在绳上。一个母亲发现六个月大的孩子不见了,会先把衣服晾完再去找人吗?”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林涛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快速滑动鼠标。突然,他放大一张照片:“你们看,这是什么?”屏幕上显示的是院子角落的一处阴影,仔细辨认,像是折叠起来的婴儿推车把手。
肖大队猛地站起来:“单雅说孩子一直睡在沙发上,根本没提过推车!”
我盯着照片,心跳突然加速:“如果孩子出事时根本没在沙发上,那单雅的供述……”话没说完,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唐法医抱着一叠显微镜照片匆匆走进来,脸色凝重:“秦科长,硅藻检验结果出来了,死者肺里的硅藻……和现场水缸里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