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棚里的风信子开得正好,灵汐正给新栽的铃兰浇水,玄渊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明日请了各族长老来,有事同他们说。”
灵汐的手顿了顿,水珠滴在泥土里,晕开一小片湿痕:“是为天界议和的事?”
“不全是。”玄渊转过她的身,指尖抚过她腕上的铃兰印记——那是上次血引交融时留下的,像朵永不凋谢的花,“我想娶你。”
灵汐的脸“唰”地红了,睫毛上还沾着暖棚的水汽,像沾了晨露的花瓣:“可……我是仙界的花仙。”
“那又如何?”玄渊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的微凉,“蛮荒的规矩,只要是本尊想护的人,就能站在本尊身边。”
第二日的魔尊殿议事厅,烛火明明灭灭。各族长老坐在两侧,见玄渊牵着灵汐走进来,为首的赤甲长老率先沉下脸:“尊上,召我等前来,就是为了看这个仙界女子?”
他身后的几位长老纷纷附和:“三百年前玄策的教训还不够吗?天界的人最会勾心斗角,怎能让她做魔尊夫人?”
“她的灵血是能滋养土地,可谁知道是不是天界的新计谋?”
灵汐站在玄渊身侧,指尖微微发紧,却挺直了脊背。她看见赤甲长老缺了半只耳朵,那是三百年前守北境时被天兵所伤;看见后排的木族长老怀里揣着个小布包,里面是她上次用灵血救活的树苗。
“肃静。”玄渊的声音不高,却让议事厅瞬间安静,“本尊娶灵汐,不是商议,是通知。”
赤甲长老猛地拍案,甲片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尊上!您忘了当年玄策是怎么背叛的?他就是信了天界女仙的花言巧语,才害得北境三千魔兵埋骨黑松林!”
“玄策是被蚀心咒所控,与天界女子无关。”灵汐终于开口,声音清亮,“萧大哥已经查明,当年的女仙也是天君的棋子,最后被活活烧死在瑶池。”
“空口白牙谁不会说?”赤甲长老冷笑,“你有什么凭证?”
灵汐从袖中取出半块莲台,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上面刻着的咒印与天君焚花案的证据如出一辙:“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她也是受害者。”
木族长老突然站起身,布包里的树苗探出片新叶,轻轻蹭了蹭灵汐的裙角:“老臣信仙子。上次黑松林的腐殖土,是仙子用灵血化开的,她若想害我们,何必费这功夫?”
“木老糊涂了!”赤甲长老瞪向他,“她的灵血能滋养万物,自然也能……”
“也能瞬间让你灰飞烟灭。”玄渊的声音陡然转冷,星陨蛊鼎在厅外发出嗡鸣,“她若想害蛮荒,你们现在连站着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议事厅里鸦雀无声,赤甲长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仍梗着脖子:“可……可两界通婚,于理不合!天界若以此为借口……”
“新君已送来盟约,允诺两界互通。”萧承昀走进来,将一卷明黄绸缎放在案上,“上面盖了天界的玺印,写得明明白白:灵汐仙子与魔尊玄渊结契,乃两界之福,谁敢滋事,天界共讨之。”
江晚宁跟着进来,手里捧着个琉璃瓶,里面是往生花的种子:“这是瑶池新君送来的赔礼,说往后每年都送一批灵植,让蛮荒的土地不再贫瘠。”
证据摆在眼前,反对的声音渐渐小了。灵汐看着赤甲长老紧绷的侧脸,突然想起玄渊说过,这位老将军最疼的小孙子,去年冬天差点冻死,是她暖棚里的炭火救了命。
“赤甲长老,”灵汐往前走了一步,掌心凝出一小团灵雾,落在他缺耳的伤口上,那处的旧疤竟微微发痒,像是在愈合,“我知道您恨天界,可仇恨不该困住蛮荒。您看,连黑松林的焦土都能长出新苗,我们为什么不能试试相信?”
赤甲长老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摸向伤口,那里传来久违的暖意。他看着灵汐清澈的眼睛,又看了看玄渊坚定的神色,突然重重叹了口气,单膝跪地:“老臣……遵旨。”
有他带头,其余长老纷纷起身行礼,连最固执的石族长老都瓮声瓮气地说:“只要能让土地长出粮食,娶谁都行。”
议事厅的烛火突然亮了几分,灵汐看着满厅低头的身影,心里的紧绷终于松开。玄渊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带着稳稳的安心。
“既然都没意见,”玄渊的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三日后,在中央广场举行仪式。”
散厅时,木族长老偷偷塞给灵汐一包种子:“这是蛮荒的迎春藤,沾了你的血,能爬满整个魔尊殿,好看得很。”
灵汐笑着收下,看着老人们相携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眼眶发烫。玄渊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怕了吗?”
“不怕。”灵汐摇摇头,转身踮脚吻在他唇角,“蛮荒的雨虽冷,可这里的人,心是热的。”
三日后的中央广场,风信子开得铺天盖地。灵汐穿着玄渊亲手缝制的黑袍,上面绣满了铃兰与魔焰图腾,交相辉映。玄渊的发间别着她插的迎春藤,正开出细碎的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