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娘捧着碗双目无神的听着林长宁说话,呆坐半晌后突的站起身来:“半个月前,半个月前我爹请了石千户在家中吃饭。”
马三娘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的抬眼看着林长宁:“六哥,半月前我家大哥在与石千户家中的侄女议亲,除却那日请石千户和他弟弟喝酒,我家没什么人来过。”
林长宁心底一沉:“我还是那句话,此时需要证据。”
马三娘点点头将碗放在堂上的桌子上:“谢谢六哥我知道怎么做了,我这就回去找找证据。”
说着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林长宁示意十郎送人出门,自己则是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回屋睡觉,讲真的她困死了。
马千户这事确有疑点,要是马三娘能找到,那就能洗脱罪责了。
周千户说的没错,马千户这人糙,性格粗中有细,莽直了些但是没什么坏心眼子,为人义气,也不会做出背后捅刀子的事情。
说他是内奸,她也不怎么相信,诚然那日有故意试探的想法,但是回来想想,马千户确实不像那么有脑子的人,还知道毁尸灭迹,平时的厕纸都恨不得撕成四瓣用的马千户,怎么可能把金贵的纸张丢水里,照他那抠门性格,当厕纸用还实在些。
林长宁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着,没一会就睡着了。
夜色已经深了,林长宁这会悠悠的转醒过来,白天睡了个好觉,这会自然醒,钻在暖和的被窝整个人舒坦的不得了。
“冬天还是被窝里舒坦啊~”
林长宁感慨道,完事了伸着胳膊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这才从床上爬起来准备起夜。
刚走出堂屋林长宁就发觉了不对,空气中隐隐传来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林长宁耸耸鼻子确认自己没闻错,裹好衣服便出了门。
无边际的黑暗中,东南方橙色光芒混杂着黑烟在冬日的夜里格外明显,林长宁看着露出狰狞爪牙的冲天火光心里漏跳了一拍;“遭了!粮仓!”
意识到什么的林长宁急急忙忙裹好衣服朝着门外跑去,边跑边喊走水了,边疆干燥民居大多都是连着的,那边这么大的火很容易引着周边的民居。
林长宁一边喊一边飞速跑向粮仓处,起初只是一缕缕黑烟夹杂着火光,待林长宁跑到近处噼啪的声音骤然响起,汹涌的火势裹挟着滚滚浓烟朝着天边疯狂席卷。
火舌似一条贪婪的巨蟒,肆无忌惮的舔舐着粮仓的建筑,高温之下粮食炸开的的声音细小又密集,噼里啪啦夹杂着空气中类似爆米花的甜香味。
林长宁走进粮库,尖锐的号角声从卫所响起,鱼贯而入的边军从四面八方赶来,提着水桶拎着麻布又是浇水又是扑火,大街上此起彼伏的;“粮仓失火”声音钻进耳朵里,林长宁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身上的衣服未穿戴整齐的士兵们,有的还是光着脚丫跑出来的,林长宁被来来往往灭火的兵卒撞了几下,意思猛地回拢往粮仓门口冲。
“集合!!”
林长宁声嘶力竭的喊着,好在这次跑过来的兵卒有一部分是她手底下的人,林长宁看着快速集合的队伍大声吩咐道:“没排十个人为一组,一组去挨家挨户借水桶从离这里最近的水井打水扑火,二队!迅速拆掉周边民居建筑防止火势蔓延!三队!检查粮仓是否有火势较小的区域,去给我拿上斧头,将易燃建筑全部拆除!!快!!”
带头的几个人领命,迅速各就位去拿取东西按照林长宁的命令救火,林长宁跟着三队去百姓家里借了斧头,迅速冲进去了粮库,只见后面的三件粮仓火势稍小,一队的已经分出一半在那里灭火了,有不少地方的火势已经熄灭了。
林长宁带着人举着斧头锯子狠狠拆卸着马上就要蔓延过来火势旁的木质建筑和木架,并在外面铲了土做成了简易的一道防火带。
三队有条不紊,各自分工明确,不过半个时辰竟然给他们扑灭了好几处,其他赶过来的人自发就并入了队伍开始帮忙。
一桶桶冰水泼向熊熊大火,泥水混合着汗水滴落,林长宁疯了一般将木桶里的水扑向火势最大的地方,水浇上去瞬间就蒸腾起大片的蒸汽,与浓烟一起交织着向外翻涌。
林长宁被呛得猛地咳嗽起来,汗水沿着烤的通红的脸颊慢慢向下滑落,烫的皮肤生疼。
林长宁拽着两三个冲的特别靠前的兵卒迅速撤出房间,烟气浓度太高,再待一段怕是得窒息而死,被她提溜出来的人刚出了门便蹲在路边咔咔咳嗽,脸上被烟气熏得黢黑,用手一擦便是一条黑道道。
林长宁也不好受,刚刚吸入了太多浓烟,差点窒息在里面。
“千户,不行,这里火太大了,把粮食搬出来吧!”
林长宁撑着腿弯着腰咔咔咳嗽着摆摆手:“去,咳咳咳,去拿,注意安全。”
闻言林长宁身边几个没吸入太多烟尘的兵卒,闻言快速朝着里面冲,扛起粮食就往外跑,试图抢救出来更多的粮食。
外面陆陆续续有百姓赶了过来,或是提着水桶灭火,或是拿着扫帚拍打烈火,更有不少直接冲进去抢救粮食的百姓。
周围几间房子的百姓都被迁了出来,男人提桶灭火,女人和孩子则是在一旁的水井边上一桶一桶打着水。
林长宁进去抢粮,一根燃烧的横梁咔咔哒哒的响着,轰的就砸了下来,眼见着就要砸到前面兵卒的身上,林长宁拎着粮袋一把将人推了出去,自己却被横梁扫中了肩膀头。
滚烫的横梁只一下就在林长宁的肩膀上砸出了一小片烫伤,林长宁只是眉头微微皱了皱,扶起地上惊魂未定的小兵便出了门。
“这里快塌了,走,跟我出去。”
小兵吓得六神无主,闻言被林长宁扶着拖着,拽出了马上就要倒塌的这间粮仓。
林长宁出去后又是咔咔咳嗽了两声,事情发生的太快,忘了给自己蒙上个浸水的汗巾子再进来了,这会嗓子又干又疼,甚至呼吸都有些急促。
“千户,你,你的肩膀没事吧?”
小兵满眼愧疚的看着林长宁肩头被横梁烧伤又砸到的地方询问,林长宁抬抬胳膊,一动就是钻心的疼,肩膀头还有些火辣辣的痛感,应该是烫伤加上砸伤了。
林长宁面色不变摇头:“去忙吧,我没事。”
外面突然喧闹起来,林长宁迈着步子走出去单手将粮食放在地面上,抬头便看见了赶过来的齐戎。
齐戎眉毛一跳看着衣衫不整,头发披散,脸上手上黑乎乎的林长宁,再看看她肩膀上慢慢渗出血心中一紧,大步而来‘
“受伤了?严重么?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