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天启书院的朱漆大门前扬起漫天黄沙。十二辆装饰着西域琉璃灯的驼队缓缓驶入,领头的粟特商人掀开锦缎车帘,露出金发碧眼的少年们——他们捧着镶宝石的羊皮卷,眼中满是对东方学府的憧憬。
这是大宣王朝首次迎来西域留学生,为首的波斯王子阿卜杜勒·卡里姆更是带着王室密令,要将东方的格物之学带回波斯波利斯。
李明信站在书院广场,望着这群异域面孔,忽然想起多年前在藏书阁翻阅的《海国图志》。那时书中记载的遥远国度,此刻竟真有鲜活生命踏足此地。“请随我来。”他伸手示意,带众人穿过雕龙画栋的回廊,空气中飘来西域香料与书院墨香交织的奇特气息。
当晚,李静言在镇魔府密室展开泛黄的丝路舆图。烛光下,她指尖划过撒马尔罕、大食等城邦,忽然意识到教育革新的棋盘远比想象中庞大。“若能将新学传播至西域,岂止影响大宣?”她摩挲着舆图上的丝路脉络,忽然命人取来西域商人进贡的星盘,金属齿轮转动间,一个更大的计划在她心中成形。
三日后,书院东侧新筑的“万国楼”前,楚云舒敲响青铜编钟。三十余名西域学生与天启学子并肩而坐,面前摆放着羊皮纸、竹简与宣纸。李明信推开刻满敦煌飞天的木门,身后跟着捧着各国典籍的书童:“从今日起,我们开设‘万国课’。”他展开一幅标注着二十八宿与黄道十二宫的星图,“这是波斯的占星术与我朝天文的交汇之处。”
课堂上,阿卜杜勒王子取出镶嵌绿松石的浑天仪,与天启书院自制的浑象相互印证。他用带着波斯腔调的汉语讲解:“我们在两河流域观测到的水星轨迹,与诸位的记录相差半度。”话音未落,学生林墨已展开《甘石星经》,手指点在泛黄的竹简上:“或许是观测时间不同,去年冬至,我们...”不同文明的智慧在争论中碰撞出火花。
与此同时,李静言秘密召集能工巧匠,在镇魔府后院搭建起“奇技坊”。她将西域传来的水车图纸与剑南道改良的龙骨水车对比,命匠人们尝试融合两种设计。当第一台融合了西域齿轮传动与大宣榫卯结构的水车转动时,飞溅的水花映出她若有所思的面容:“这不仅是技术的交融,更是文明的对话。”
“万国课”的影响迅速蔓延。学生们开始用波斯的几何原理计算田地面积,借鉴大食的医学知识改良金疮药配方。有学子甚至将西域的葡萄种植技术与江南的气候结合,培育出新品种。这些成果被整理成《万国格物集》,由李氏商队运往西域,引发了撒马尔罕学者们的热烈讨论。
某个深夜,李静言与李明信在书房谋划未来。案头摊开的不仅有各州府新学馆的进展报告,还有西域诸国发来的合作邀约。“你看这封,”她指着羊皮纸上的花体字,“波斯王愿以琉璃工坊为交换,换取新学典籍的翻译权。”窗外明月高悬,她望着夜空喃喃道:“教育革新的星火,正在照亮整个大陆。”
次月,皇帝萧凛收到西域各国联名上奏的国书,请求派遣使团常驻京城,学习新学。金銮殿上,萧凛展开羊皮国书,目光扫过用朱砂书写的“愿与大宣共开文明新篇”,忽然将国书重重拍在龙案上:“准奏!命礼部扩建驿馆,让天下都知道,大宣的学堂,容得下四海学子!”
当第一缕晨光洒在天启书院的飞檐上,万国楼里又响起了不同语言的诵读声。波斯少年们学着用毛笔书写汉字,大宣学子则尝试用阿拉伯数字计算星轨。
李静言站在远处望着这一幕,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教育,当如江河,不择细流。”此刻,这条承载着文明的江河,正向着更辽阔的海洋奔涌而去。